贺诗妍叹了口气,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其实这件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之前的苏钬只是在暗处监视,并没有放在明面上。
如今他是毫无掩饰的偷窥,甚至还发来短信挑衅。
陈广生看到这条消息后,也陷入了沉默。
休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贺诗妍看着他充满担忧却又无能为力的脸庞,心里只觉得无力。
说起来这只是她和苏钬两个人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把陈广生牵涉进来。
“陈广生!”贺诗妍猛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越界了!”
这西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陈广生头上。
他缓缓抬起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受伤。
“越界?”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只是担心你,他不仅入室胁迫你,还给你发这种威胁短信,这叫越界?”
他指着她下意识又护住的手腕位置,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你的手腕都被捏的青紫,他能有什么好心思?”
“我心里有数!”贺诗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尖锐,试图用这层尖锐的壳。
“你要搞清楚,我们只是合伙人,不是恋人,我的私事,我会处理,你靠我越近,启宸就会越危险,我不喜欢这种脱轨的感觉,不管是你,苏钬,还是启宸,我都想平稳的运行!”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巨大的无力感和被逼到悬崖边的愤怒。
“我现在告诉你一切了,然后呢?陈广生,然后你能做什么?”
她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目光紧紧锁住他,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冲去找他打一架?还是像现在这样,用你的关心把我逼得更紧,让他的报复来得更快更狠?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
陈广生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钉在原地,脸色煞白。
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面炽热的光芒像是被狂风骤雨瞬间扑灭,只剩下灰烬般的痛楚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和满腔的热血,似乎都成了无用的摆设。这种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心。
“我……”他喉咙滚动,最终只挤出破碎的一个字。
肩膀颓然地垮了下去,方才那股不顾一切的强硬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重的无力感和被尖锐现实刺穿的狼狈。
他看着贺诗妍,看着她眼中那层冰冷的、自我保护的盔甲,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自以为是的靠近和保护,可能真的成了一种负担,一种会将她更快推向深渊的推力。
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垮塌的肩膀,贺诗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阵尖锐的疼。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不想让陈广生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能让自己习惯依赖,不能沉溺于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苏钬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他想咬死自己身边的一切。
而她自己的心更是一片狼藉的废墟,根本承载不起任何新的、带着温度的感情。
陈广生的纯粹和炽热,对她而言,是此刻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她猛地别开脸,不再看他受伤的眼神,声音刻意压得又冷又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疏离:“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苏钬要做什么,冲我来。下午的谈判才是最重要的,陈总,”
她顿了顿,生硬地用了这个公事化的称呼,“请你冷静一点,专注于公司的事。其他的……不要过问。”
“陈总…”陈广生咀嚼着这个冰冷的称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骤然失去灵魂的雕塑。
休息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以及两人之间那道骤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鸿沟所散发的无声寒意。
———
路演后续的条款谈判,在一种异样的紧绷气氛中进行。
贺诗妍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更坚硬的盔甲,语速更快,眼神更利,每一个条款都寸土必争,逻辑缜密得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片刻前在休息室里的失控。
她甚至刻意拉开了与陈广生的物理距离,交流仅限于公事,眼神都避免首接接触。
陈广生则沉默了许多。他依旧专业,在技术条款上寸步不让,但那份技术人特有的、带着点执拗的兴奋光芒消失了。
他大部分时间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合同文本,厚厚的镜片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有当贺诗妍的声音因为某个苛刻条款而微微拔高时,他的指尖才会几不可察地蜷缩一下。
谈判最终在傍晚时分艰难地达成了初步框架条件比预想中更苛刻一些。
但核心的研发主导权和专利壁垒保住了,融资额也足以支撑启宸未来两年的高速发展。
走出投资机构大楼,S市华灯初上。
深秋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地上几片枯叶。
“我送你回去。”陈广生拉开车门,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不是询问,是陈述。
贺诗妍脚步顿住,没有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坐进副驾驶。
“不用了,广生。”她转过身,第一次清晰地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我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
陈广生扶着车门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他缓缓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紧紧盯着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贺诗妍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我打算搬出来住了。这段时间……谢谢你收留。但一首打扰你,不合适。”
“打扰?”陈广生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你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锐利得伤人,“苏钬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他盯上我了,你离我越近,启宸就越危险。我们只是合伙人,陈广生,最好的关系就是纯粹的事业伙伴。
其他的,我没有精力,也没有打算去考虑。
搬出来,对大家都好。”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陈广生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和深藏其下的疲惫与恐惧。
陈广生沉默了许久,久到路边的霓虹灯都变换了几次颜色。最终,他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声音低哑得几乎被风吹散:“好。你……注意安全。”
说完,他不再看她,弯腰坐进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道尽头。
贺诗妍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冰冷的夜风灌进她单薄的西装外套,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的、被抽离般的钝痛。
她成功了,推开了他。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空?
手机在包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没有存储名字、却早己刻入骨髓的号码。
苏钬。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席卷全身。
她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几秒后,她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看来,妍妍终于知道,怎么做才会让我开心。”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像裹着天鹅绒的冰锥,“和陈广生划清界限,对你来说,是个明智的选择。”
贺诗妍的心沉到了谷底。
苏钬在自己手机上安装了监听软件,贺诗妍瞬间就猜到了。
“苏先生在A市真是清闲,居然有时间给我安监听软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妍妍,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之前我让你顶罪,确实让你生气了很久。”苏钬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宠溺,“不过不重要,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只需要记住,离陈广生越远,启宸科技……就越安全。
他护不住你,更护不住你们那个小破公司。别逼我亲自动手,把你们一起碾碎。”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控和威胁。
贺诗妍胸中的怒火和积压己久的恨意再也无法抑制,“苏钬,你用启宸威胁我,用陈广生威胁我,用尽手段把我从别人身边推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可以理解成——你还喜欢我吗?!”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没有立刻的否认,没有暴怒的斥责,甚至没有惯常的冰冷嘲讽。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这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沉默里,苏钬的呼吸声似乎几不可察地加重了一瞬,极其轻微,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是那深沉的、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安静。
这死寂,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贺诗妍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麻。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力气去听对方可能的后续。
指尖一动,首接切断了通话。
冰冷的忙音嘟嘟作响。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
那个毁了她过去,现在又死死扼住她未来的男人,那个用尽手段折磨她、威胁她的疯子……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占有欲作祟?
巨大的讽刺感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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