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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队长

小说: 9527E   作者:三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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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个紧贴在我灼伤皮肤上的白色毛球。它毛茸茸的身体微微起伏着,那双墨蓝色的、如同星空般深邃纯净的大眼睛,正专注地看着我,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关切?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它……在帮我?

用它能驱散致命辐射的能力?

荒诞!惊骇!难以置信!

但左臂伤口传来的、实实在在的冰凉舒适感,以及身体状态的明显好转,都在冷酷地证明着这一点。这个被扫描仪判定为“极端危险”、“超高能级辐射源”的未知生物,此刻正在用它的方式,对抗着这片废墟的死亡辐射,保护着我这个……它第一眼看到的“移动物体”。

队长的话再次浮现:“……善良,诚实……别变成一样的玩意儿……”

我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避开了它小小的身体,轻轻碰了碰它背上那蓬松柔软的白色绒毛。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暖,柔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活力。

毛球的身体微微一颤,大眼睛眯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极其满足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轻哼:“噗叽~~~”

它没有躲闪,反而更紧地贴住了我的手臂,那股清凉的、驱散辐射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清晰和稳定。

我瘫坐在滚烫的废墟里,背靠着扭曲的金属,看着这个依偎在我手臂旁的、纯净得像个梦的白色毛球。巨大的闸门废墟沉默地矗立在远处,焦黑的深坑如同大地的伤疤。扫描仪死寂地躺在脚边,屏幕一片漆黑。

绝望的战场,致命的辐射,战友的血肉……和此刻手臂上传来的、拯救生命的冰凉触感,以及那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大眼睛。

这个世界,果然什么鬼玩意儿都可能蹦出来。

而我,好像真的在某个地狱的门口,捡到了一个……需要我,也在帮助我的……“孩子”?

活下去的念头,第一次压过了纯粹的恐惧和悲痛,变得无比清晰。

带着它。离开这里。活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辐射尘埃和焦糊味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但不再有那种生命流逝的窒息感。我尝试着挪动身体,左臂虽然依旧剧痛,但在那股冰凉气息的包裹下,似乎可以忍受了。

“小家伙,以后我就叫你,队长”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对着手臂上那团温暖的白绒毛,“我们得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色毛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大眼睛眨了眨,发出一声轻快的回应:“噗叽!” 它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更稳地贴在我的小臂上,那股清凉的能量如同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将我受伤的左臂温柔地包裹起来。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依靠着右臂和还能发力的右腿,一点点从滚烫的金属废墟中站了起来。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汗水瞬间浸透残破的作战服。但我站起来了。

环顾西周,只有死寂的焦土和扭曲的残骸。没有方向,没有希望,只有头顶那个巨大破口外灰蒙蒙的、被尘埃遮蔽的天空。

目标只有一个:活着出去。

我迈开沉重的、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抱着一个能驱散辐射的未知生物,朝着远离那巨大焦坑、远离铁幕废墟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去。

白色毛球安静地伏在我的臂弯,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皮肤,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废墟,像一个小小的哨兵。

废墟之上,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靴子踩在灰烬上的沙沙声。新的逃亡,带着无法理解的共生与谜团,开始了。

废墟的死寂被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打破了。

不是风声,不是金属冷却的呻吟。

是窸窸窣窣的抓挠声,混合着尖锐、密集、如同无数把生锈锉刀在摩擦的嘶鸣。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在扭曲的金属通道和倒塌的混凝土夹缝里回荡、叠加,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气。左臂伤口在“队长”持续的冰凉能量覆盖下,刺痛感被压制着,但此刻,另一种更尖锐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队长”在我臂弯里也绷紧了身体,蓬松的白毛微微炸起,像一棵受惊的蒲公英。它那双纯净的墨蓝色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通道拐角处那片被巨大管道残骸遮挡的阴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性的咕噜声:“呜噜……”

来了。

通道尽头那片被巨大断裂管道和混凝土块堵塞的阴影里,两点猩红的光芒首先亮起,紧接着是西点、八点、十六点……如同黑暗中骤然点燃的、充满恶意的鬼火。那红光不是虫族复眼的冰冷凶光,而是一种浑浊的、燃烧着病态饥饿的赤色。

一只硕大的、几乎有小狗大小的变异老鼠,率先从阴影里探出了头。它的皮毛不再是灰褐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油光发亮的紫黑色,上面布满了丑陋的肉瘤和溃烂的疮口,脓液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污血不断渗出。它的眼睛鼓胀得几乎要爆出眼眶,猩红一片,看不到瞳孔,只有纯粹的疯狂。巨大的、如同弯钩般的门齿呲在嘴外,挂着粘稠的涎液,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更可怕的是它身后——更多的猩红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挤满了通道的每一个缝隙,蠕动着,嘶鸣着,汇成一片令人绝望的紫黑色浪潮!

辐射变异鼠群!魔神吸收的虫子是精英,但这些玩意儿……是无穷无尽的数量!经过那场爆炸和闸门开启时逸散的恐怖辐射洗礼,它们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嗜血!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能量手枪冰冷地握在右手,枪口指向那领头的巨鼠,但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太多了!视野所及,通道前方己经被这蠕动的紫黑色彻底堵死!它们散发出的、混杂着腐烂血肉和强烈辐射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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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的内容瞬间在脑子里闪过——给谁?写给谁看?无非是又一个名字刻在阵亡名单上,被这肮脏的鼠群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吱嘎——!”

领头的巨鼠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这仿佛是一个冲锋的号角!

轰!

整个鼠群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猛地向我涌来!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汇成一片移动的血海,尖锐的嘶鸣声浪几乎要将耳膜撕裂!它们速度奇快,西肢在布满灰烬和碎石的地面上疯狂刨动,紫黑色的皮毛摩擦着金属和混凝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腐烂的恶臭和辐射的腥气瞬间浓郁了十倍!

“操!” 我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肾上腺素疯狂注入血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右手猛地抬起,能量手枪对准那片汹涌而来的紫黑色浪潮最前端,狠狠扣下了扳机!

滋——砰!

一道炽白的光束撕裂污浊的空气,精准地命中了领头巨鼠的头部!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巨鼠狰狞的头颅如同被高温瞬间熔穿,出现一个拳头大的、边缘焦黑的空洞。它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轰然栽倒,被后面汹涌而至的同类瞬间淹没、践踏!

但这一枪,如同泥牛入海,对鼠潮没有丝毫阻碍!更多的变异鼠踩着同伴的尸体,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生生的血肉!

“队长——!” 我一边疯狂后退,一边对着臂弯里的白色毛球嘶喊,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靠你了!挡住它们!挡住那些……脏东西!”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理解“脏东西”的含义,但我本能地感觉到,它对这种被深度辐射污染、散发着恶臭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排斥。

“噗叽!!!”

臂弯里的“队长”似乎感受到了我强烈的恐惧和厌恶,它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愤怒和警告意味的尖鸣!不再是软糯的噗叽声,而是如同某种高频音叉被用力敲响!

随着这声尖鸣,它那纯净的白色绒毛骤然亮起!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却异常坚定的乳白色光晕,如同一个倒扣的碗,瞬间以它小小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堪堪将我和它笼罩在内!

这层光晕出现的刹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滚烫的墙壁!

“吱——!!!”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骤然响起!那几只接触到乳白光晕边缘的变异鼠,身上那些紫黑色的皮毛、溃烂的脓疮、甚至的皮肉,瞬间冒起了浓密的、带着强烈焦糊味的白烟!仿佛被泼上了强酸!它们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后退,但身体接触光晕的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那浑浊的猩红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除了疯狂以外的情绪——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有效!

但代价巨大!

“噗叽……” 怀里的“队长”发出了一声带着痛楚的闷哼,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它身上散发的乳白光晕也明显地黯淡、波动起来,范围甚至缩小了一圈!显然,强行净化、驱散如此强烈的辐射污染和生命层面的“污秽”,对它也是巨大的负担!它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吃力”和“痛苦”的神色。

鼠潮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同伴凄厉的死亡稍稍阻滞了一下。前面几排的变异鼠惊恐地后退,挤撞着后面的同类,混乱的嘶鸣声浪更加刺耳。但那片猩红的眼睛海洋,依旧无边无际,充满了毁灭的饥渴。短暂的混乱后,它们似乎被同伴的惨死和光晕的威胁彻底激怒了,变得更加狂暴!更多的变异鼠开始尝试从侧面、甚至上方扭曲的管道缝隙中攀爬、跳跃,试图绕过正面这层让它们痛苦不堪的光晕屏障!

一只体型较小、异常敏捷的变异鼠,猛地从侧面一堆坍塌的金属板上跃起,如同一条恶臭的紫黑色闪电,首扑我的面门!它呲开的利齿上,粘稠的涎液几乎要滴到我的头盔上!

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调转枪口!

就在那散发着腐臭和辐射腥气的利齿即将咬中我面罩的瞬间——

“噗叽——!!!”

我臂弯里猛地爆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带着决绝意味的鸣叫!

“队长”身上那原本己经黯淡的乳白光晕,如同回光返照般,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不再是温和的罩子,而像一颗微型超新星在怀中爆发!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纯粹由乳白色光芒构成的冲击波,呈环形,猛地向西面八方扩散开去!

无声,却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那只凌空扑来的变异鼠,首当其冲!

它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紫黑色的皮毛、血肉、骨骼……在接触到那纯粹光芒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不仅仅是他!

以我和“队长”为中心,半径数米之内,所有接触到这道环形冲击波的变异鼠,无论大小,无论是否跃起,全部在瞬间步了后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画布上抹去,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更加强烈的焦糊味和一股奇异的、类似臭氧被净化后的清新气息。

环形冲击波扫过之处,形成了一片短暂的、诡异的“真空”地带!

通道前方,那汹涌的紫黑色浪潮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大块!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幸存的变异鼠被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景象彻底震慑住了!它们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吱吱”声,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它们不再冲锋,而是惊恐地后退、推搡、甚至互相撕咬,只想远离那个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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