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韧回了自己家不到半天,奶奶便找上门来,父亲路远是个孝顺的儿子,母亲不敢顶撞婆婆,只好让阿韧跟奶奶回去。无奈的阿韧只好重新回到了奶奶家。
时光回溯到去年,阿韧的三姑姑路世莉由于三哥路远的原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结识了一位在供销社工作,名叫韩寒的年轻小伙子。韩寒为人忠厚老实,对路世莉言听计从。相识一年后,路家人对这个韩寒非常满意,于是今年春天,三姑路世莉便出嫁了。
阿韧以前对未出嫁的二姑姑三姑姑没什么感觉,因为两人都是大小姐,眼里从未有过阿韧,奶奶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儿,分不出一点吋间和精力来关心这个病歪歪的孙女。姑姑们出嫁不出嫁,家里的活都是阿韧的,好吃的,新衣服都是姑姑的。在奶奶家,阿韧就是只能干活的小透明。
去年冬天的一天,阿韧抖抖嗦嗦的从外边回来,看到奶奶坐在席子上套棉袄,棉袄旁边还剩下一块棉花。阿韧便脱了鞋子,坐在奶奶旁边,伸手拿过那块多余的棉花包在小脚上。孰料,奶奶却鼻子哼了一声:
"哼,就你那脚主贵,还用我的棉花包住!″
阿韧愣了一下,看了看奶奶那阴沉的脸,心里哇凉哇凉的,她默默的放下包脚的棉花,穿上鞋子,走出了奶奶家的大门。临出门时回头又看了看奶奶,依然在低头做她的棉衣,仿佛阿韧从未在她眼前出现过一般。阿韧扭头走进了寒风里。而旁边的爷爷从未替阿韧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他们对外婆说的疼她的话从何而来。
夏日来临,蝉在枝头热得声嘶力竭的鸣叫。奶奶大门朝东,门前有一大片空地。出了奶奶家大门,迎面五十米远有一个林场,林场的这一面没有垒围墙,只是在外缘挖了一米多深的沟,沟里的土都堆沏在沟里沿,形成了一堵矮墙。挨着这矮墙是林场育的杨树苗,再往里走到中间,是一条通往林场大门的路。路东边是一片桐树苗圃。苗圃地往北是一片李子树,中间夹杂着一部分梨树。这里便是小阿韧自己的乐园,偷偷的溜进园子,藏在树林里沒有人来打扰。没有那么多的家务活,没有奶奶的冷脸和斥责,爬树摘果子便是阿韧最开心的时刻。
七月,是李子成熟的季节,树上的李子虽未长红,却也黄的透亮。小阿韧每天中午偷偷溜去园子里,爬上树,摘一大包回家,接连一个星期,小阿韧便摘了一篮子。奶奶把李子放进麦囤里捂着,说是捂红了再吃。
七月快要过完的时候,李子捂红了,可以吃了。可是小阿韧晕倒在外边,被人背回了家。等她痊愈时,李子踪影皆无。
阿韧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篮捂红的李子。她在麦囤旁找了个遍,又把奶奶家翻了个底朝天,可连李子的影子都没瞧见。阿韧心里委屈极了,那可是她辛苦摘来的。她跑去问奶奶,奶奶却不耐烦地说:
“吃了就吃了,病刚好还惦记着那些东西。”
阿韧眼眶泛红,却也不敢再吭声。
过了几天,阿韧路过二伯门口,听到他们家几个孩子在炫耀吃到了又大又甜的红李子。阿韧心里一紧,忙上前打听,才知道是奶奶把他摘的李子送给了二伯家。阿韧失落地回到家,坐在门口发愣。这时,父亲路远回来了,他看出了阿韧的不开心,询问缘由后,摸着阿韧的头说:
“阿韧,那是你奶奶,是长辈,不管对错,我们都不能埋怨。等明年咱再去摘,爸爸全给你留着。”
然后父亲从兜里掏出一把糖:
"好了,宝宝,别伤心了,看爸爸给你买的什么?″
阿韧看见爸爸手里的糖,破涕为笑,路远把糖递给阿韧,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
"别怕,乖女儿,一切有爸爸在。
阿韧含着糖,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然而没过几天,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卖水果的小贩,车上的李子又大又红,看着比之前阿韧摘的还要。阿韧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小贩似乎看出了阿韧的渴望,笑着问她要不要买。阿韧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路远正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一阵酸涩,自己整天上班挣钱,阿韧虽说跟着爷爷奶奶,可他每月都给父母十元钱作为阿韧的生活费,可他的父母还让自己的阿韧受委屈。该想办法让阿韧离开爷爷奶奶家了。路远掏出一块钱给阿韧买了一大袋李子。阿韧接过李子,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抱着李子,紧紧地贴在胸口,对路远说:
“爸爸,你真好,我以后也要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路远看着懂事的女儿,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努力让阿韧过上更好的生活。 ″
正当路远想方设法让阿韧离开爷爷奶奶时,阿韧的爷爷出事了:此前,爷爷老是咳嗽,一家人都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药吃了不少,针也打了,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每一声咳嗽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割在阿韧的心上。
那天,爷爷剧烈咳嗽后,咳出了鲜红的血,那血刺痛了奶奶的双眼。一家人匆忙将爷爷送进医院,而诊断结果犹如晴天霹雳——肺癌晚期。
七十年代的肺癌那就是必死之症。医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阿韧爷爷便要求出院回家。家人无奈,便如了他的愿。
回到家中的爷爷眼睛就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儿女们不甘心,找来了各种各样的偏方来一一尝试,阿韧只记得奶奶给爷爷炖的老鳖汤,让自己喝了几口。这是奶奶笫一次给阿韧好东西吃,只是味道早就忘了。
知道爷爷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于是狠人二伯便请人在爷爷的屋门前空地上开始给爷爷做棺材。让亲爹眼看着别人给自己做棺材,狠人二伯不是一般的狠。木匠一天天锯锯刨刨凿凿钉钉,慢慢的棺材的形状出来了,出来进去的爷爷看着成形的棺材,眼中的光随着棺材的一天天完成而日渐暗淡。
等棺材彻底做好,涂上黑色油漆,在院子里晾干。
一口黑漆漆大棺材端端正正的摆在正院中,准备迎接它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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