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比死亡更冰冷、更绝望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然后，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猛地从凌川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痛苦、背叛的绝望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S级Omega的玫瑰信息素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不再是馥郁冷冽的香气，而是化作了无数无形的、带着剧毒尖刺的荆棘藤蔓，狂暴地、无差别地向着西面八方疯狂抽打、绞杀！
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离得最近的几个杀手掀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骨断筋折！
麒鹿首当其冲，被那狂暴的信息素和精神冲击正面击中，掀飞出去，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眼中充满了惊骇。
凌川的理智完全被暴走的杀意和毁天灭地的痛苦吞噬。
他根本感觉不到胸口的致命伤，感觉不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
杀！杀光所有人！毁掉这一切！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死的凶兽，扑向了眼前那个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将他推入地狱深渊的人。
他忘了所有麒鹿教给他的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暴戾的撕咬和攻击。指甲、牙齿、拳头、身体，都成了致命的武器。
他疯狂地攻击着麒鹿，也攻击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混乱！绝对的混乱！
鲜血如同泼墨般在冰冷的通道墙壁上肆意涂抹！惨叫声此起彼伏！
凌川己经完全疯了，S级Omega暴走的力量恐怖绝伦，竟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血路！
麒鹿被他不要命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看着眼前彻底失去理智、如同修罗恶鬼般的凌川，看着他胸口那致命的伤口还在汩汩涌血，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恨意……
无数情绪在他脸上交织变幻。
最终，在凌川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再次扑上来的瞬间，麒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放弃了所有抵抗和格挡，反而迎了上去。
“噗嗤！”
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凌川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杀红眼的视线里，映出麒鹿近在咫尺的脸。
麒鹿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凌川的手腕，他自己那把幽蓝的匕首，此刻正深深地插在麒鹿自己的心脏位置。
麒鹿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凌川满脸。
他自己却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和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呆滞、大脑一片空白的凌川，艰难地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与初见时一般无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
他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挤出来的：
“走……往前走……别……别回头……”
那双曾经清澈如小鹿、给予凌川无数温暖和慰藉的眼睛，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光芒彻底熄灭。紧抓着凌川手腕的手，无力地滑落。
麒鹿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凌川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手中沾满鲜血的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胸口的剧痛和生命的流逝感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万象人间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万象人间志最新章节随便看！周围是依旧混乱的厮杀声，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麒鹿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空白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走……往前走……别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出重围的，不知道身上又添了多少伤口，不知道踩过了多少尸体。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只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象征着地狱出口的金属大门，一头扎进了外面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
“走……别回头……”
“别……回头……”
黑暗的泥沼里，凌川痛苦地挣扎着，喃喃呓语。麒鹿最后那混合着解脱与温柔的微笑，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背叛的冰冷和濒死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彻底撕碎。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最冰冷、最黑暗的深渊，被那无边的痛苦和虚无彻底吞噬时，一点微弱的暖意，如同寒夜里摇曳的烛火，倔强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血腥的记忆。
一张脸模糊地浮现出来。
不是麒鹿那张清隽温柔、最终却刻满背叛的脸。
那张脸线条硬朗，肤色古铜，眉毛总是凶悍地拧着，一副看谁都不顺眼、随时会爆炸的样子。幽暗的冰眸里盛满了暴躁和不耐烦，嘴巴更是恶毒得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是陆今安。
记忆的碎片开始转换。
不再是冰冷的地牢和血腥的厮杀。
是那人暴躁地甩给他一瓶伤药，嘴里骂着“废物，这点伤都扛不住”，眼神却在他包扎时不经意地扫过他的伤口。
是任务结束后，那人明明自己也一身狼狈，却一脸嫌弃地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骂骂咧咧地扛在肩上，“操！轻的跟个纸片似的，多吃点会死啊！” 宽厚坚实的肩膀颠簸着，带着汗水和硝烟的气息，莫名地安稳。
是每次他不要命地往前冲时，身后那几乎能掀翻屋顶的暴怒吼声，充满了气急败坏，却又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一次次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
是偶尔在深夜的据点，那人独自一人灌着最烈的伏特加，古铜色的侧脸在昏暗灯光下褪去了白日的暴躁，显出一种少见的、近乎孤寂的沉静。看到凌川出来，又会立刻竖起满身的刺，骂一句“看屁看！滚去睡觉！”。
那张脸很凶，很讨厌，嘴巴臭得像粪坑。
可奇怪的是，每当这张脸出现在脑海里，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似乎就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泄进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陆今安，就像一颗暴躁的、随时会爆炸的太阳。
灼热，刺眼，让人想远离，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汲取了他的温度。
黑暗的潮汐似乎因为这颗“太阳”的出现而有了片刻的退却。
凌川感觉自己沉重的眼皮，被那微弱却执着的暖意撬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线涌入，模糊的视野里，光影晃动。
一张胡子拉碴、写满了暴躁和疲惫的古铜色脸庞，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正悬在他视线上方。
那双幽暗的冰眸里，此刻没有惯常的凶狠和戾气，只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松了口气。
“操！你他妈……总算是舍得睁眼了？！” 熟悉的、暴躁的、能把屋顶掀翻的吼声，如同破锣般在耳边炸响。
凌川费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
啊…真的是陆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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