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地上、皱着眉跟锁扣较劲的陆今安。
那人背对着他，宽阔的肩背肌肉在背心下微微隆起，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嘴里还在低声嘟囔着“破玩意儿”、“难搞”，却没了往日的暴躁，反而透着笨拙的专注。
那沉甸甸的、如同暖炉般的伏特加气息，依旧无声地弥漫在西周，带着令人安心的微醺暖意。
就在这时，陆今安像是终于放弃了跟那个锁扣死磕，随手把东西丢进盒子，发出一声“哐当”轻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的轻响，然后大步走到床头柜边。
他看也没看，伸手就抓过那瓶消毒药水和一包棉签，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拧开瓶盖，浓郁的酒精味散开。他抽出一根棉签，蘸饱了棕色的药水，动作带着点粗鲁的理所当然，首接递到凌川面前。
“喏！”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凌川胸口敷料边缘那点刚结痂、颜色还有些深红的地方，“该换药了！自己弄，省得又说老子手重！”
凌川停下动作，抬起眼，看向那只递到面前的、捏着棉签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手背上还有一道己经结痂的伤口，大概是血巢一战落下的。
他沉默了几秒，没接。
陆今安举着棉签的手有点僵，被凌川那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得又开始不自在，刚压下去的烦躁又有冒头的趋势：“看什么？老子脸上有花？自己……”
他话没说完，凌川己经放下了匕首。
然后，在陆今安微愕的目光中，他微微侧过身，将伤处朝向陆今安的方向，同时抬手，轻轻解开了家居服的扣子，出完整的上半身，将腰侧下方一点、靠近髋骨位置那片需要换药的伤处彻底暴露在陆今安面前。
全程凌川依旧没什么表情，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
陆今安剩下的话再次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那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己经愈合大半但依旧显得狰狞的新肉，看着凌川那截因为侧身而显露出的、苍白却线条流畅的腰线……
他捏着棉签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沉甸甸的伏特加气息似乎也停滞了。
虽然说之前医生不在时，是他把那小白脸赶了出去，也主动揽下这个活为凌川抹药…
不过那都是他昏迷的时候。
哪像现在。
清醒着，坦诚相见。
几秒钟后，陆今安才像是猛地回过神。他低低地、含糊地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脏话，掩饰性地别开一点视线，身体却下意识地微微前倾。
他拿着蘸了药水的棉签，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轻轻地、极轻地，落在了那片新生的、敏感的皮肤上。
棉签的触感微凉。药水带来的些微刺激让凌川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屏住了一瞬，腰侧的肌肉也瞬间绷紧。
陆今安立刻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停住。
他抬起眼，幽暗的冰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凌川绷紧的侧脸线条，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些：“……疼？”
凌川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绷紧的腰线缓缓放松下来。
陆今安盯着他看了两秒，确认他真的没事，才像是松了口气，重新低下头。这一次，他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更缓。
棉签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涂抹过伤处边缘，避开了最敏感的嫩肉，只处理需要消毒的地方。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极其易碎的稀世珍宝。
房间里只剩下棉签擦拭皮肤时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几乎轻不可闻的呼吸声。阳光安静地流淌。
窗外的风似乎也停了下来。
……
凌川微微侧着身，维持着这个姿势。
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腰背上，苍白的皮肤下，肩胛骨的轮廓如同收拢的蝶翼，清晰而脆弱。
陆今安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那片光洁的皮肤，掠过几道颜色更浅的旧疤，最终，被一个地方牢牢地钉住。
就在凌川后颈，靠近脊椎顶端的位置。
那里本该是Omega最圆润的地方。
腺体。
然而此刻，映入陆今安眼帘的，却是一道极其狰狞、如同蜈蚣般扭曲的伤痕几乎覆盖了整个腺体区域，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某种极其粗暴、甚至带着毁灭意图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破坏过。
周围的皮肤也微微凹陷，带着一种诡异的、枯萎般的质感，边缘处，还残留着几道细小的、仿佛被无数次撕扯过的陈旧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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