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劣质燃料、腐烂垃圾和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
低矮的棚户像病变的肿瘤，密密麻麻挤在锈蚀的巨大废弃管道下方。
九岁的陆今安，像条泥泞里打滚的野狗，瘦骨嶙峋，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不服管束的野火。
他刚用半块偷来的、硬得像石头的合成面包，“付”给管道维修工老瘸子，换来一身沾满油污、宽大得能塞进两个他的旧工装。
这身行头，是他今天“上工”的资本——
去“巨鼠帮”的地盘边缘，帮人盯梢放风，运气好能换几枚铜星币。
穷？穷得叮当响，裤兜比脸干净。
落魄？睡在漏风的铁皮棚顶，三餐不继。
那又怎样？
“穷怎么了？老子志气不穷！”
陆今安把最后一点面包屑舔进嘴里，恶狠狠地对着污水坑里自己的倒影呲了呲牙，
“落魄怎么了？天降大任于…于…”
他卡壳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老瘸子念叨的那句文绉绉的话后面是啥，干脆一挥手。
“管他呢！反正老子天下第一！”
他揣着那点可怜的“天下第一”的志气，刚溜达到巨鼠帮控制的废料场边缘，就撞上了一群煞星。
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气息彪悍的男人正粗暴地驱赶着挡路的贫民。
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A级Alpha，信息素带着铁锈和血腥味，不耐烦地一脚踹翻了一个佝偻着背、动作稍慢的老妇人装垃圾的破筐。污秽的垃圾撒了一地，老妇人吓得在地，瑟瑟发抖。
“老东西！不长眼！滚开！”疤脸男骂骂咧咧。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纷纷后退，眼神麻木而恐惧。
一股邪火“噌”地就顶上了陆今安的脑门！热血冲得他眼前发红！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混蛋王八蛋！这不打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喂！穿黑皮的！”陆今安像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挡在老妇人身前，瘦小的身体挺得笔首，脏兮兮的小脸上毫无惧色，只有怒火。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老子来！”
疤脸男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狰狞地笑起来：“哪来的小杂种？毛都没长齐，学人出头？”他根本没把陆今安放在眼里，随手就像拍苍蝇一样挥出一巴掌，带着凌厉的掌风。
陆今安眼神一厉，他从小在街头巷尾的烂泥坑里打架长大，没学过正经格斗，但胜在身形灵活，骨子里有股不要命的狠劲。
他猛地一矮身，险险避开那巴掌，同时如同泥鳅般贴地前窜，沾满污泥的破靴子狠狠踹向疤脸男的膝盖侧面！又快又刁钻！
疤脸男猝不及防，膝盖一麻，竟被踹得一个趔趄，虽然没摔倒，但面子上挂不住了，他怒吼一声，真正的A级信息素轰然爆发，像块沉重的石磨压向陆今安。
“小崽子找死！”
恐怖的威压让陆今安呼吸一窒，动作瞬间迟滞，但他眼中凶光更盛，信息素尚未觉醒，骨子里的悍勇却己沸腾。
他咬破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不退反进，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挥舞着瘦弱的拳头，悍然迎上。毫无章法，却招招奔着对方的眼睛、咽喉、下阴等要害。
完全是街头混混拼命的打法！
一时间，疤脸男竟被这不要命的小疯子缠住了。
虽然等级碾压，陆今安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如同挠痒，但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疯劲和刁钻的角度，也让他一时难以彻底制服！
这番动静，吸引了不远处一个穿着考究深灰色大衣、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
诡刃堂堂主——墨鸦。
他本是来此处理一件隐秘交易，却被这边的闹剧吸引了目光。他看着那个在A级Alpha威压下依旧像块滚刀肉一样疯狂撕咬的瘦小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有点意思。”墨鸦着下巴。
“还没分化，就有这份血性和狠劲…是个苗子。”
眼看疤脸男被缠得火起，准备下重手，墨鸦轻轻咳嗽了一声，疤脸男动作瞬间僵住，愤愤地收了手，退到一边。
陆今安喘着粗气，浑身是汗和泥，嘴角破了，但依旧凶狠地瞪着疤脸男和那个看起来像头儿的中年人，像只炸毛的小兽。
墨鸦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今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小家伙，身手不错。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陆今安梗着脖子。
“火气不小。”墨鸦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皮质钱袋，掂了掂，发出金币碰撞的悦耳声响。
他随手从里面捻出二十枚金灿灿的钱币，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光芒。
“跟我走。管吃管住，教你真本事。比在这烂泥坑里刨食强百倍。干不干？”
二十金！
陆今安的眼睛瞬间被那金光晃了一下。
这足够“锈水洼”一个三口之家吃穿用度好几年！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脏砰砰狂跳。
他厌恶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但他更厌恶这看不到尽头的贫穷和绝望。
学本事…变强…离开这鬼地方！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墨鸦的眼睛：
“管饱？”
“管饱。”
“能学到真本事？”
“能。”
“不欺负人？”
墨鸦笑了：“只欺负该欺负的。”
陆今安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过那二十枚金币，冰凉的金属硌得他手心发烫。
他转身，把其中几枚塞给还瘫在地上的老妇人，剩下的胡乱塞进自己破工装最深的兜里。
“走！”他声音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捡吗？
墨鸦看着少年决绝的背影，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谁不捡谁傻子。
……
诡刃堂的日子，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地狱。
严苛到变态的训练，血腥残酷的任务，等级森严的秩序。
但陆今安如鱼得水。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让他变强的知识。
迟来的伏特加信息素在他十西岁那年轰然觉醒，S级的霸道潜力显露无疑。配合着他不要命的狠劲和街头磨砺出的狡猾，“黑豹”的名号，开始在诡刃堂内部，如野火般蔓延。
贡献点？他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额度。
可他站在诡刃堂那扇象征着自由的大门前，却茫然了。
出了这个门，他能干什么？
杀人？他只会这个。
当保镖？他不习惯看人脸色。
回头看看训练场边上，萧云卿那家伙正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檀香信息素都透着股咸鱼味，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让他躺一天？
陆今安觉得自己骨头缝里都能长出草来。
算了，还是接任务吧。
他成了诡刃堂最勤快的“劳模”，任务榜上常年霸占榜首。任务途中，他那双野性未驯的眼睛也总能发现一些被遗弃在角落的“宝贝”。
瘦得像豆芽菜却眼神贼亮的Beta丫头桑梨，被他从混混手里拎了回来。
配合默契、狠得像狼崽子的双胞胎兄弟暮尧暮野，被他从废弃峡谷的伏击圈里“捡”了回来。
还有那个技术宅气十足、眼神懵懂的Beta少年祈白，也是他顺手从抄家流放的混乱中捞出来的。
该说不说，他眼光毒得很，捡回来的个个都是极品。诡刃堂的后勤和技术实力因为他捡回来的“破烂”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
嗯…
除了…
那朵带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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