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前夜,林微的邮箱突然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为“无”,附件是段十秒的音频:稚嫩的童声哼唱着跑调的童谣,背景音里混杂着骨头摩擦的声响。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明晚七点,带一枚活人的牙齿,来玩偶巷17号。迟到者,将成为娃娃的新眼睛。”
记忆如冰锥刺入脑海。七年前,她的双胞胎妹妹林瑶正是在玩偶巷失踪的,警方搜寻时,只在巷口找到一只破碎的骨瓷娃娃,娃娃空洞的眼眶里塞着林瑶的一缕头发。此刻,电脑屏幕突然闪烁,音频文件自动播放,童声变得尖利刺耳:“姐姐,快来找我呀……”
玩偶巷藏在老城区最阴暗的角落,两侧的建筑爬满青苔,墙面上贴满褪色的寻人启事,最显眼的那张,正是林瑶失踪时的照片。巷尾的17号老宅门前,挂着一串由指骨串成的门帘,风吹过发出细碎的声响。推开门,屋内弥漫着骨灰与瓷土混合的诡异气味,上千个骨瓷娃娃整齐排列在货架上,每个娃娃的眼底都透着幽蓝的光。
柜台后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皮肤白得像瓷,嘴唇却红得滴血。“客人想要定制娃娃?”女人的声音甜腻,却让林微背脊发凉。柜台上摆着一本皮质手册,封面上用金线绣着:“《完美娃娃制作指南》”,旁边放着个银质托盘,里面盛满了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牙。
墙上的木牌刻着交易规则:
1. 提供的牙齿必须是自愿者的;
2. 听到娃娃唱歌时,立即捂住耳朵;
3. 若发现娃娃的眼睛转动,用黑布蒙住其头部;
4. 记住,后院的瓷窑永远不能打开,除非你想成为釉料。
林微握紧口袋里父亲的义齿,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活人的牙齿”。“我想赎回……”话未说完,货架上的娃娃突然齐声哼唱起来,正是邮件里的那首童谣:“骨瓷白,血釉红,娃娃的眼睛亮晶晶;找呀找,补呀补,缺了牙齿好伤心……”
旗袍女人轻笑一声,涂着蔻丹的手指划过手册:“赎回需要等价交换。你妹妹的娃娃,缺的是心脏位置的一块血玉。”她推开内门,里面的展柜里,摆着一个与林瑶容貌一模一样的骨瓷娃娃,娃娃的胸口处有个菱形缺口,周围残留着暗红的痕迹。
深夜十一点,林微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她住在老宅二楼的客房,此刻房门正被轻轻推开,月光下,无数骨瓷娃娃排着队走进来,它们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绿光,手里捧着各种器官——肝脏、肾脏、还有跳动的心脏。
“姐姐,帮我补上……”最前面的娃娃开口了,声音正是林瑶。林微慌忙抓起黑布蒙住娃娃头部,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成了旗袍女人的模样。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年幼的林微和林瑶在玩偶巷玩耍,而巷口的阴影里,旗袍女人正微笑着注视她们,手里把玩着一枚血玉。
林微终于明白,七年前的失踪案并非意外。她悄悄潜入后院,瓷窑正散发着灼人的热气。窑门缝隙里,她看见堆积如山的人骨,而最顶端,放着那块熟悉的血玉——那是外婆留给她们姐妹的护身符。
当她试图取出血玉时,旗袍女人突然出现,她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瓷质肌理:“等了七年,终于等到你了。”女人张开嘴,里面布满尖利的瓷牙,“当年你妹妹不肯交出血玉,我只好把她做成娃娃。现在,该轮到你了。”
千钧一发之际,林微想起交易规则,将父亲的义齿塞进瓷窑。义齿遇热发出爆裂声,窑内突然喷出绿色的火焰。那些骨瓷娃娃纷纷涌来,撕扯着旗袍女人的身体。林微趁机夺回血玉,给林瑶的娃娃补上缺口。
血玉嵌入的瞬间,整座老宅开始崩塌。林瑶的娃娃化作一道光,包裹着林微冲出火海。当她在巷口醒来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怀里抱着的,是恢复类模样的林瑶,只是她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瓷白的光泽。
三个月后,林微在整理外婆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玩偶巷的秘密,始于百年前的邪术。用活人烧制骨瓷娃娃,可让人获得永生。而那块血玉,正是克制邪术的关键……”窗外,一个穿旗袍的身影一闪而过,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童谣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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