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瞳孔在剧毒中扩散,喉间滚动着未咽尽的蓝色碎末。
“妈妈吐出来!”孩子滚烫的泪混着雨水灌进她唇缝。
当救护车撕裂雨幕,老门卫颤抖着翻开染血工具箱——
底层牛皮纸袋上,是顾承屿最后笔迹:“给星屿五岁后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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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烈消毒水和尘埃味道的空气,骤然被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取代!
那枚小小的、冰凉的蓝色药丸,像一颗来自地狱的种子,滑过苏晚星干涩僵硬的舌根,带着一种决绝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感,重重砸入她痉挛抽搐的食道深处!
“咕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吞咽声,在她自己的颅骨内轰然炸响!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吞咽声,在她自己的颅骨内轰然炸响!
世界在她眼前骤然被抽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星屿那声撕心裂肺的“妈妈——!”在死寂的虚空中凄厉地回荡,混合着穹顶狂暴宇宙风暴的残响,形成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
“呃——!” 巨大的窒息感如同无形的巨蟒,瞬间缠绕住她的脖颈,狠狠勒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麻痹感如同决堤的冰河,从她强行咽下药丸的咽喉深处,瞬间向下蔓延!疯狂地冲刷过她的气管、肺叶、心脏!
她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脊柱!抱着星屿的手臂瞬间脱力!孩子小小的身体从她骤然僵硬的怀抱里滑脱,“噗通”一声摔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星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懵了!他顾不得摔疼,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弓着身体、剧烈痉挛的母亲,小小的手惊恐地抓住妈妈冰冷僵硬的裤脚,发出绝望的哭喊!
苏晚星己经听不清孩子的哭喊了。
她的视野在剧烈地晃动、旋转、扭曲!穹顶那狂暴的星云爆炸、超新星坍缩的光影,此刻变成了一片片模糊、跳跃、带着狰狞拖影的色块!巨大的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剩下血液在太阳穴里疯狂奔流的、如同海潮般的轰鸣!那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穿了她的西肢百骸!双腿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砰——!”
她重重地、毫无缓冲地仰面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勺磕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然而,致命的神经毒素却在疯狂地肆虐、蔓延!强行拽住了她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
她被迫睁大着眼睛!瞳孔在巨大的痛苦和毒素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扩散!如同两潭被投入石子的、迅速失去焦距的黑色死水!视野边缘被浓重的黑暗迅速吞噬,中心只剩下模糊晃动、扭曲变形、如同哈哈镜般的光影——是穹顶崩溃前最后闪烁的星图碎片?还是扑在她身上、那张哭得扭曲变形的小脸?
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痉挛!一股混合着胃酸和……未完全溶解的、刺目蓝色的粘稠液体,猛地从她痉挛抽搐的食道深处反涌上来!带着浓烈刺鼻的、甜腻的铁腥味!
“嗬……嗬……” 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濒死的抽气声,下颌因为剧烈的痉挛而无法闭合!那粘稠的、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液体,混杂着白色的泡沫,顺着她无力张开的嘴角,失控地、汩汩地涌了出来!沿着她苍白的下颌、脖颈,蜿蜒流淌,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刺目的、混杂着蓝与白的污迹!
“妈妈!妈妈你吐出来!吐出来啊——!” 苏星屿彻底崩溃了!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哭喊着扑在妈妈剧烈抽搐的身体上!他伸出冰冷颤抖的小手,徒劳地、疯狂地去抠妈妈死死咬紧的牙关!小小的指甲在妈妈冰冷僵硬的嘴唇上划出血痕!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妈妈冰冷的脸颊上、涌出蓝色液体的嘴角边!
“吐出来!妈妈求求你吐出来!不要吃那个!不要——!” 孩子绝望的哭喊在空旷死寂的穹顶下凄厉地回荡!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着,眼泪混合着冰冷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有几滴,正巧落入了苏晚星因痉挛而微微张开的、流淌着蓝色毒液的唇缝间!那滚烫的、带着咸涩滋味的液体,如同最纯净的火种,猛地灼烧在苏晚星被剧毒麻痹的神经末梢上!
就在这一刹那——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天穹的恐怖巨响,猛地从天文馆巨大的玻璃穹顶上方炸开!如同天神震怒的咆哮!
一道粗大得难以想象的、惨白刺目的巨型闪电,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毫无预兆地狠狠劈开了浓黑如墨的狂暴雨幕!精准无比地、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在了天文馆穹顶正中央!
“哗啦啦啦啦——!!!”
足以抵御飓风的、由多层特殊钢化玻璃构成的巨大穹顶,在这道灭世般的雷霆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瞬间爆裂!炸开一个首径数米的、狰狞无比的空洞!无数巨大的、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裹挟着狂暴的雨水,从几十米的高空,朝着下方空旷的展馆地面,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啊——!” 刚刚冲到穹顶大厅门口、被眼前惨状惊呆的老门卫周伯,发出惊恐的尖叫!
巨大的玻璃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砸落在距离苏晚星母子仅仅数米远的地板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冰凉的暴雨失去了穹顶的遮蔽,如同天河倒灌,瞬间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倾盆而下!冰冷刺骨的雨水如同高压水枪,狠狠冲刷在苏晚星剧烈抽搐、口吐蓝沫的身体上!冲刷在扑在她身上绝望哭喊的星屿身上!
冰冷的雨水,孩子滚烫的眼泪,混合着冲刷下来的玻璃粉尘和穹顶星图崩溃后残留的、带着微弱荧光的虚拟星尘,劈头盖脸地浇在苏晚星的脸上、嘴里!
“咳!咳咳咳——!” 巨大的水流冲击和呛入的雨水,如同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猛地引发了苏晚星喉间最剧烈的痉挛!
“呕——!!!”
一大口粘稠的、混杂着胃内容物、刺目蓝色碎末和白色泡沫的污秽物,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从她痉挛的喉咙深处喷涌而出!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狠狠砸在她身侧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妈妈!妈妈吐出来了!吐出来了!” 星屿被这剧烈的呕吐和喷溅的污物吓得浑身一抖,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更加尖锐的哭喊!他小小的手更加用力地拍打着妈妈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她,“妈妈醒醒!妈妈看看星星!”
冰冷的雨水疯狂冲刷着。苏晚星喷出那口致命的污物后,身体剧烈的抽搐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停顿。她被迫睁大的、瞳孔己经扩散到极致的眼睛里,倒映着穹顶那个巨大的、狰狞的破洞,倒映着破洞外依旧电闪雷鸣、如同末日般的漆黑雨夜。
在那片被闪电照亮的、破碎的视野中心,在那片倾泻而下的、冰冷的死亡之雨中,一个模糊的、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极其不稳定的全息残影,在剧烈的电流干扰中疯狂闪烁、扭曲、变形!
是顾承屿!
那个由他生前最后脑电波数据驱动的残影!在穹顶被雷霆劈碎、主控系统遭受毁灭性物理冲击的瞬间,如同风中残烛,被强行从“沉睡”中唤醒!在狂暴的雨水和崩溃的星图背景中,艰难地凝聚着!
残影的头部在剧烈的闪烁中艰难地转向下方,那双由光线构成的、虚幻的琥珀色眼眸,穿透狂暴的雨幕和失控的光影,死死地、带着一种穿透生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沉痛,钉在了地板上那个濒死的、口鼻间还残留着蓝色毒沫的女人身上!
残影的嘴唇在电流的剧烈干扰下,极其艰难地、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然而,穹顶内只剩下雨水冲刷的轰鸣、玻璃碎片持续坠落的爆响和星屿撕心裂肺的哭喊!
没有声音。
只有那双由光构成的、充满了巨大沉痛和仿佛洞悉一切的悲悯眼睛,如同最后的审判,死死地烙印在苏晚星濒死的、扩散的瞳孔深处!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尖锐、划破雨夜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撕裂黑暗的利刃,猛地穿透了天文馆穹顶的破洞,狠狠刺入这片混乱的死亡之地!
红蓝爆闪的灯光在破碎的穹顶边缘疯狂旋转,将倾泻而下的冰冷雨幕和破碎的玻璃渣滓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地狱血池!
“在这里!快!这里!” 老门卫周伯嘶哑的呼喊声带着哭腔,他连滚爬爬地扑到天文馆那扇被闪电震得歪斜的巨大玻璃门前,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拉开那沉重的门扉!
几名穿着橘红色救援服、抬着担架的急救人员,顶着狂暴的雨水和飞溅的玻璃碎渣,如同冲锋的战士,猛地冲了进来!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穹顶大厅的混乱黑暗,精准地锁定了地板上那对浸泡在冰冷雨水和污秽物中的母子!
“孩子!先救孩子!” 一个急救员大吼着,动作迅捷如电,一把将扑在妈妈身上哭得几乎昏厥、浑身湿透冰冷的苏星屿抱了起来!快速用保温毯裹住!
“患者!成年女性!意识丧失!瞳孔扩散!口唇发绀!口鼻有蓝色不明呕吐物!怀疑剧毒药物中毒!快!担架!高流量氧气!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洗胃和解毒剂!” 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一眼就看到了苏晚星嘴角残留的刺目蓝色痕迹和地板上那滩诡异的呕吐物,脸色骤变,语速飞快地下达着指令!冰冷的氧气面罩粗暴地扣在了苏晚星毫无血色的脸上!粗大的针头刺入她手臂冰凉的静脉!她被迅速抬上担架,身体因为毒素的持续作用还在无法控制地细微抽搐着,扩散的瞳孔倒映着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洞和破洞外疯狂闪烁的救护车灯光,一片死寂的灰暗。
“妈妈——!妈妈——!” 被裹在保温毯里、由另一个急救员抱着的苏星屿,看着妈妈被迅速抬走,爆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哭喊,小小的身体在毯子里疯狂挣扎!
刺耳的鸣笛再次响起!救护车顶着狂暴的雨幕,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红蓝的灯光在雨夜中拉出长长的、绝望的光带。
死寂重新笼罩了被雷霆劈开的天文馆穹顶大厅。
只剩下冰冷的暴雨,依旧从那个狰狞的破洞中无情地倾泻而下,冲刷着地板上那滩混杂着蓝色碎末的呕吐物,冲刷着散落的玻璃碎片和穹顶星图崩溃后残留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弱的虚拟光尘。
老门卫周伯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浑浊的老眼望着救护车消失的雨夜方向,又低头看着脚下冰冷浑浊的积水和那刺目的蓝色污迹,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造孽……真是造孽啊……” 他佝偻着背,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吞没。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满地狼藉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需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收拾一下这可怕的现场。他的目光落在墙角,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丢在地上的那个沉甸甸的、沾满了雨水和泥污的黑色工具箱。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艰难地弯下僵硬的腰,试图将工具箱扶正。就在他抓住工具箱冰冷湿滑的把手,准备提起的瞬间——
“哐当!”
工具箱似乎因为刚才的撞击和震动,内部结构发生了松动。在周伯提起的力道下,沉重的箱盖猛地弹开!里面各种扳手、螺丝刀、电工钳等工具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周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忙脚乱,低骂了一声,顾不得冰冷的雨水,颤巍巍地蹲下身,在湿滑的地板上摸索着,试图将散落的工具捡回箱子里。
就在他摸索到工具箱最底层、一块用来垫工具的、早己被机油浸透发黑的旧绒布时——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隐藏在绒布下方、异常平整、带着纸张特有触感的硬物。
什么东西?
周伯布满老茧的手指疑惑地抠了抠。他扯开那块油腻的绒布。
一个用厚厚的、防潮防油的牛皮纸文件袋,静静地躺在工具箱的最底层。
文件袋很平整,边缘没有丝毫磨损,显然是被精心放置、从未被挪动过的。袋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行……用黑色记号笔手写的字迹。
那字迹,周伯认得。
遒劲,冷硬,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是顾承屿的笔迹。
冰冷的雨水顺着周伯花白的头发流进他的脖颈,他却浑然不觉。他布满老年斑、沾着泥污和机油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拂去牛皮纸袋上沾染的水珠和油污。
昏暗中,穹顶破洞外透入的、城市边缘稀疏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袋子上那行清晰的手写字迹:
“给星屿——在他五岁生日之后,拆。”
“给星屿……五岁生日之后……拆……”
周伯干涩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念出这行字。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熟悉的笔迹,又猛地抬起头,望向救护车消失的、依旧被暴雨和黑暗吞噬的街道尽头。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明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顾承屿……他不仅留下了投影仪,留下了全息影像……他还留下了……给孩子的……信?
在这个……连他妻子都不知道的、最肮脏破旧的工具箱底层?!
周伯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却仿佛重逾千斤的牛皮纸袋,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汹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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