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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睫隙星轨烙入虹膜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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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金红色的晨光,如同熔化的琥珀,带着沉甸甸的温度和重量,缓慢地流淌过苏晚星苍白如纸的眼睑。

在那片被温暖浸透的微光里,那两排浓密、低垂、如同凝固了所有黑暗与死亡的睫羽,极其轻微地、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真的,仅仅是一下。

细微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枯叶坠入水面时,激起的、最微不可察的涟漪。

然而,就在这微末的颤动发生的刹那——

在她苍白眼睑下方,那两弯因为睫羽低垂而投下的、小小的、如同新月般静谧的阴影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却绝对无法被忽略的……幽蓝色星芒,如同在永夜深渊中蛰伏了亿万年的星核,骤然被点燃!

那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紧闭的眼睑之下,源自她……虹膜的深处!

幽蓝、深邃、带着宇宙尘埃般的冰冷质感,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律动。它穿透了薄薄的眼睑组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睫毛缝隙间那新月形的阴影区域,灼烧出两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如同星轨刻痕般的……幽蓝光路!那光路,与之前在她脖颈静脉内壁灼烧出的幽蓝路径,如出一辙!此刻,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从深邃的眼底,沿着睫羽的缝隙,蜿蜒向上,最终……在眼睑上方那片被晨光抚摸的皮肤表面,汇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精准无比的……点。

那一个点,幽蓝的光芒骤然凝聚、亮起!如同一颗被强行嵌入血肉的微型星辰!

与此同时!

“嘀嘀嘀嘀嘀——!!!”

床头那台沉寂了太久的脑电图(EEG)监护仪,如同被这幽蓝星火瞬间点燃的引信,猛地爆发出尖锐、急促、如同警报般的鸣响!不再是之前零星的火花!

屏幕上,那代表不同脑区活动的、原本如同死寂深谷般平坦的八道彩色波形,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攥紧、抛起!

轰然炸开!连接着苏晚星口鼻的巨大呼吸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被卡住喉咙般的异响!送气管道剧烈地颤抖起来!面罩内壁瞬间凝结了一层浓重的白霜!

“医生!快!患者脑电活动爆发性增强!出现不明能量干扰!所有设备异常!” 守在床边的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朝着通话器嘶喊!

玻璃窗外!

一首如同石像般跪坐在地上的苏星屿,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狠狠贯穿!他怀里的牛皮纸袋再次滑落在地。

“呃啊——!”

一声极其压抑、如同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猛地从孩子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小小的身体瞬间弓起,如同被煮熟的虾米!双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张刚刚因为看到妈妈睫羽颤动而升起一丝希冀的苍白小脸,瞬间扭曲!充满了巨大的、无法忍受的痛苦!

“星星!星星你怎么了?!” 陈律师和周伯被孩子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吓懵了!两人同时扑过去!

“疼……肚子……好疼……” 星屿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地翻滚、蜷缩!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像……像有火……在烧……好烫……”

就在这时!

“滴——!”一声清脆的电子音,伴随着病房内护士惊恐的呼喊:“医生!呼吸机送气压力骤降!气道阻力异常升高!患者出现剧烈呛咳反射!快!”

玻璃窗内!

病床上,一首如同死寂雕塑般的苏晚星,身体在束缚带下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拉扯!她的头颅后仰,脖颈青筋暴起!覆盖着口鼻的呼吸面罩内,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咳咳咳——!”的呛咳声!每一次剧烈的呛咳,都伴随着身体不自然的弓起和巨大的痛苦痉挛!

“快!准备气管插管!防止窒息!” 医生的吼声从通话器里传来!

混乱!彻底的混乱!

冰冷的病房内,医生护士如同面对未知怪物的战士,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呼吸机失效和患者剧烈的呛咳窒息风险!

玻璃窗外,孩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腹痛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

两个空间,被冰冷的玻璃隔绝,却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锁链,死死地捆绑在一起!承受着同步的、源自未知的剧痛!

“药!药来了!” 一个护士拿着刚从药房取来的、标注着“营养神经、抑制异常放电”的注射剂,脚步匆匆地冲进病房,准备加入抢救。

就在她撕开注射器包装,准备抽取药液的瞬间——

地上痛苦翻滚的苏星屿,猛地停止了翻滚!

他小小的身体如同被瞬间冻结,僵硬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泪水模糊的琥珀色大眼睛,死死地、穿透了混乱的人群和冰冷的玻璃,钉在了那个护士手中……那支即将刺入妈妈静脉的、装着透明药液的注射器上!

一个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解释的、如同本能般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灵魂!

“不要——!!!”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啸,猛地从孩子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像一头发疯的小兽,猛地从地上弹起,狠狠撞向厚重的探视玻璃!

“砰!” 额头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上!鲜血瞬间从之前的伤口和新的撞击处涌出!但他浑然不觉!

“不要打针!不要那个药——!” 他哭喊着,沾满鲜血的小手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变调,“爸爸说……钥匙……钥匙里的东西……会……会打架!会烧死妈妈的!不要——!”

钥匙里的东西……会打架?!

这没头没尾、如同谵语般的哭喊,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陈律师混乱的思绪!他猛地想起孩子之前塞进嘴里的那粒幽蓝“星尘”!想起手术室里那道诡异的光束!想起此刻病房内爆发的恐怖脑电风暴和同步发生在孩子身上的剧痛!

一个疯狂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那“星尘”……和常规药物……冲突?!甚至……在苏晚星体内……引发了某种……能量的排斥反应?!而这反应……竟然同步作用在了同样服用了“星尘”的孩子身上?!

“医生!停!停下注射!听孩子的!快停下!” 陈律师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朝着玻璃窗内疯狂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调!

窗内的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交加的疯狂嘶吼惊得手一抖,针尖差点脱手!

“信!爸爸的信!” 地上痛苦蜷缩的星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忍受着腹部的剧痛,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散落在地上的牛皮纸袋和泛黄信纸爬去!他小小的手指沾着血和泪,颤抖着、疯狂地在散落的纸页中翻找!“在哪里……在哪里……爸爸说过的……”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其中一页信纸的背面!那里,有一行用更小的字、似乎是后来匆忙添加上去的注释:

“注:星尘入体,凡尘之药皆为薪柴,反噬更烈,慎之!唯‘源初之水’可融……或……以血亲之息引之……”

“源初之水……血亲之息……” 孩子如同魔怔般念着这几个陌生的词语,巨大的茫然和绝望再次将他吞没!哪里去找“源初之水”?什么是“血亲之息”?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

“星屿!”

一声嘶哑、苍老、却带着不顾一切决断的吼声在头顶炸响!

是周伯!

老门卫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窗内病床上剧烈呛咳、濒临窒息的苏晚星,又猛地看向地上痛苦蜷缩、满脸是血的孩子!

“血亲!你就是血亲!” 周伯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硬生生撕裂出来,“过去!到你妈妈身边去!快——!”苏晚星的身体再次猛地向上弹起!束缚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次更加剧烈的呛咳爆发!覆盖口鼻的面罩被巨大的气流猛地冲开一条缝隙!一股带着甜腻铁锈味和幽蓝气息的白沫,从她嘴角喷溅而出!她的眼睛在呛咳的极致痛苦中,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涣散的、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瞳孔,在剧痛的刺激下,极其短暂地、对上了扑在床沿、满脸是血、泪水模糊的……苏星屿!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冻结!

那双母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距,只有一片被剧痛和窒息撕裂的、混沌的黑暗!

然而!

就在这视线交汇的、不足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苏星屿体内那股如同烈火焚烧的剧痛,如同被一股来自北极深渊的寒流瞬间浇灭!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浩瀚的洪流,仿佛顺着这短暂的对视,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被猛地抽离!朝着病床上那双痛苦睁开的眼睛……汹涌而去!

“嗬……” 星屿发出一声如同解脱般的抽气,捂住腹部的小手无力地垂下,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床沿。

而病床上——

苏晚星那双刚刚睁开、布满痛苦血丝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猛地放大!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幽蓝光芒,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从她放大的瞳孔深处……汹涌喷薄而出!

那光芒并非射向外界,而是在她自己的……虹膜表面……疯狂地流动、旋转、交织!

无数道细微到极致的幽蓝光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星轨,在她那双琥珀色的虹膜之上,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疯狂地刻印、编织!

刹那间!

一幅极其微小、却无比完整、清晰、带着宇宙洪荒般冰冷质感的……“孤屿星沉”星域图!

被那源自“星尘”的幽蓝光芒……如同最精密的蚀刻……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她的虹膜之上!

幽蓝的星轨在她放大的瞳孔边缘缓缓流转,那几颗构成“孤屿星沉”的独特星辰,如同永恒的坐标,在她眼底深处……无声地燃烧着。

剧烈的呛咳……停止了。

疯狂报警的脑电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屏幕上,那八道狂暴窜起的尖峰脉冲,如同被驯服的狂龙,迅速地、平稳地回落,最终凝聚成一种……微弱、却异常稳定、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基础节律波。

“嘀…嘀…嘀…”心电监护仪上疯狂跳跃的数值,也如同被冻结般,稳稳地停在了……90/60 mmHg。

“呼……呼……”

沉重的、带着巨大疲惫的呼吸声,取代了呼吸机强制送气的嗡鸣。

苏晚星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回病床。那双刚刚烙印了星图的眼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重新闭合。

只是这一次,那浓密的睫羽在闭合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如同疲惫的蝶翼,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枝头。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各种仪器重新稳定运行的、单调而令人心安的“嘀嘀”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医生和护士呆若木鸡,如同刚从一场惊悚的宇宙风暴中幸存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陷入深度沉睡、却生命体征奇迹般平稳下来的女人,又看看在床沿、同样陷入昏睡、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和血迹的孩子。

周伯佝偻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混杂着汗水,无声地滑落。

窗外。

那缕金红色的晨光,终于完全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如同熔化的黄金瀑布,倾泻而入,将整个病房,连同病床上那对沉睡的母子,彻底笼罩在一片……温暖而永恒的光明里。

光柱之中,细微的尘埃如同金色的星屑,缓缓飞舞。在这片被永恒晨光笼罩的、温暖的死寂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

病床上,苏晚星那只搭在白色被单外的、骨瘦如柴的右手。

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极其微弱地……

颤动了一下。

如同星辰湮灭前,最后一丝……不甘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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