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的梁木在暴雨中发出吱呀声，苏挽睁开眼时，鼻尖钻进的不是首播间里烤箱的麦香，而是混合着霉味的酸腐气。喉间像塞了把干草，她下意识去摸床头的保温杯，指尖却触到粗粝的麻布——这是件补丁摞补丁的青布衫，领口还沾着疑似呕吐物的黄渍。
“你个丧门星！装死也要把粥喝了！”破木门被踹开，头戴粗布巾的中年妇人端着陶碗闯进来，碗沿溅出的稀汤滴在她光脚边，竟是掺着野菜根的浑浊米汤，“老沈家的米缸都被你喝空了，今天再喝不上你爹的断头饭，当心雷劈！”
断头饭？苏挽猛地抬头，正对上妇人怨毒的眼神。原主的记忆翻涌而来：这是大楚朝西南边陲的落雁镇，三天前她替赌鬼爹顶罪，被官府打了二十板子丢回家，婆婆趁机断了她的口粮，今早更是端着“断头饭”来催她咽气，好省下一张嘴的粮食。
“砰——”陶碗被摔在土墙上，野菜汤顺着草泥墙往下淌。苏挽踉跄着扶住桌沿，掌心触到粗粝的木刺，这具身体虚弱到极致，原主怕是再撑半个时辰就要饿死。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叮——神农系统007号绑定成功，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濒危，启动新手保护机制。”
眼前浮现淡金色的光屏，任务栏里“【主线任务】救活百人”几个字红得刺目，右下角倒计时显示：00:59:59。苏挽指尖发抖，忽然想起睡前刷到的新闻——她作为美食博主，凌晨还在研究古代食疗文献，再睁眼就穿成了快饿死的农家女。
“系统，新手礼包呢？”她压低声音在心里默念，前世看了无数快穿文，知道关键时刻金手指得跟上。下一秒，掌心多了包温热的东西，展开粗布帕子，竟是五颗拳头大的土豆——系统提示：“初级种子包，可种植可食用，亩产随种植技术提升。”
窗外惊雷炸响，苏挽忽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转头望去，破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墙根下蜷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发间沾着草叶，袖角渗着血，怀里还抱着个布包，隐约露出半本泛黄的医书。
“是沈郎中小厮！”妇人突然扑到窗边，声音里带着惊慌，“他怎么倒在咱家墙根？莫不是来催债的？”
沈郎中？原主记忆里，这是镇上唯一的大夫，因总给穷人赊药账，被乡绅联合打压，半个月前突然失踪。苏挽注意到男子指尖动了动，显然还有气息，可婆婆己经抄起扫帚要往外赶：“晦气！死也别死在我家地界——”
“慢着。”苏挽按住妇人的手，触到对方胳膊上硌人的骨头。落雁镇闹饥荒己有三月，树皮草根早被挖光，眼前这碗所谓的“断头饭”，不过是掺了三把陈米的野菜汤，“把碗给我，我要煮粥。”
妇人瞪圆眼：“你还敢喝？这米可是用你爹卖肾的钱换的——”
“换个锅。”苏挽打断她，指尖掐住陶碗边缘，“陈米煮前要泡半个时辰，再兑上热水搅出米油，野菜根得先焯水去涩，不然吃了闹肚子。”她顿了顿，望向墙角积灰的陶罐，“再找点盐巴，哪怕半勺。”
妇人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苏挽趁机蹲到男子身边。掀开他的衣袖，小臂上有道狰狞的刀伤，伤口发黑显然中了毒。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界面：“检测到可攻略角色——沈砚之，原御膳房学徒，擅长药膳，当前好感度：0。”
攻略角色？苏挽挑眉，指尖刚碰到男子腰间的药囊，就听门外传来孩童的哭声。转头望去，门缝里挤进来个穿开裆裤的小丫头，脸色青白得像张草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这是饿到极致的痉挛。
“囡囡！”妇人举着半块盐巴冲进来，见状立刻跪地磕头，“菩萨保佑，别收走我家阿桃——”
“把她抱过来。”苏挽撕开土豆皮，用碎瓷片削成小块。前世她曾在公益厨房教过难民煮粥，知道饥荒时如何用最少的食材救人。陶罐里的水烧开后，她先下土豆块煮软，再倒入泡好的陈米，最后把焯过的野菜切碎撒进去，顺时针搅动时，特意让米油裹住每粒米。
“用这个。”沈砚之的声音突然响起，男子不知何时醒了，苍白的手递过个小纸包，“里面是山楂粉，能开胃。”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挽看见他眼底闪过惊讶——显然是没想到濒死的“沈家媳妇”竟懂得熬煮稠粥的技巧。陶罐里的粥咕嘟冒泡，她接过山楂粉撒进去，酸甜味混着米香散开时，阿桃忽然伸出小手，在空气中抓了抓。
“先喝半碗，别烫着。”苏挽盛了小半碗粥，吹凉后喂进阿桃嘴里。小姑娘原本发僵的身体突然颤了颤，喉间发出吞咽的咕嘟声，喝到第三口时，眼角竟滚出泪来——这是饿了三天后，终于尝到带点油水的热食。
“怎、怎么可能？”妇人盯着见底的陶碗，忽然抓住苏挽的手腕，“你是不是偷了沈家的粮？！乡绅老爷说过，私藏粮食要浸猪笼——”
“砰！”木门再次被踹开，头戴瓜皮帽的乡绅领着几个护院闯进来，腰间的玉佩撞在铜扣上叮当作响。他扫了眼陶罐里的稠粥，三角眼立刻眯成缝：“好个沈家婆娘，竟藏着白米白面——来人，把她押到祠堂，按族规处置！”
护院们上前抓人时，沈砚之突然起身，袖中甩出半卷文书：“慢着，这是县太爷亲批的赈灾令，落雁镇即日起开仓放粮，尔等竟敢阻拦灾民饱腹？”
乡绅脸色剧变：“你、你不是被山匪杀了吗？！”
苏挽趁机护住陶罐，指尖在系统光屏上点了点——主线任务进度条从0%跳到15%，阿桃和沈砚之的名字出现在“己救活”列表里。窗外的雨小了些，她望着乡绅惊恐的表情，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个老东西正是私增青苗税的罪魁祸首。
“既然开仓放粮，那就劳烦乡绅老爷带路吧。”苏挽擦了擦指尖的粥渍，冲沈砚之扬了扬眉，“毕竟——饿着肚子的百姓，可不止我们一家。”
沈砚之愣了愣，忽然轻笑出声。他抬手替她拂开额前的乱发，指腹触到她额角因挨打留下的淤青，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苏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叮——沈砚之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乡绅的骂骂咧咧声渐渐远去，苏挽望着陶罐里翻滚的粥，忽然觉得掌心的土豆发烫。窗外传来饥民的哭声，远处的山包上，几簇嫩绿的新芽正顶开冻土——那是她刚才偷偷埋下的土豆种。
“先救人，再算账。”她低声道，指尖在系统界面点下“领取中级种植术”，“顺便——让某些人知道，饿死鬼托生，也是要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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