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都城时，正是卯时初刻。苏挽掀起青竹帘，眼前掠过朱红宫墙，墙角的青苔上还凝着晨露，却被路过的锦衣小厮用金镶玉棍敲得粉碎——这是都城权贵的规矩，连青苔都不许沾着泥气。
“到了。”顾承煜掀开自己的马车帘，指尖还戴着那枚龙纹扳指，“今日是端午宴，父皇命你带着‘神农秘钥’赴宴，顺便——”忽然轻笑，“让御膳房的老顽固们瞧瞧，什么叫‘民以食为天’。”
沈砚之替她整理衣襟，月白外衫的领口处，悄悄缝了朵用土豆花染的蓝纹——那是落雁镇的百姓连夜绣的，说能“镇灾”。李修远则抱着账本跟在身后，袖中藏着御史台的最新密报：“丞相府昨夜转移了三车粮，去向不明。”
金銮殿的铜铃在风中轻响。苏挽踏过汉白玉台阶时，指尖触到腰间的神农秘钥——经过昨夜的火场，玉佩与她的体温几乎融为一体，此刻正微微发烫，似在呼应殿内飘来的膳食香。
“哟，这就是乡下来的‘神农娘子’？”尖利的嗓音从廊下传来，穿紫绣衫的嬷嬷捏着帕子掩嘴笑，“听说你在落雁镇用土豆哄骗百姓，可知这金銮殿上，连菜碟都是镶金的？”
话音未落，殿内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挽挑眉望去，就见穿明黄马褂的老者甩了甩袖子，金镶玉筷上还沾着未吃的“翡翠豆腐”：“什么狗屁御厨！这豆腐老得能硌牙，当朕是乡野匹夫么？”
“那是御膳房总管王大人。”顾承煜低声道，指尖敲了敲殿外的青铜香炉，“此人跟丞相府沾亲，最见不得人提‘粗粮’二字——你一会儿端上去的土豆宴，怕是要遭他刁难。”
沈砚之忽然上前，从药筐里掏出包晒干的茉莉花：“无妨，我昨夜熬了茉莉蜜，拌在土豆泥里能去涩。”李修远则递过个雕花木盒，里面是他亲手刻的“五谷印”：“盖在点心皮上，应个‘神农降世’的景。”
殿内传来传唤声时，苏挽正将最后一勺茉莉蜜淋在土豆泥上。瓷盘里的泥呈淡金色，点缀着雪白的茉莉花瓣，边缘用胡萝卜雕成麦穗形状——那是按照秘钥上的纹路刻的，刚刻完就见花瓣上凝起露珠，像极了落雁镇清晨的雾。
“大胆！竟敢用粗粮上殿！”王总管看见瓷盘的瞬间，脸色骤变，“这等下贱之物，怎配呈给陛下——”
“慢着。”皇帝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瓷盘的麦穗雕纹上，“朕记得二十年前，西南有位娘子教百姓种耐旱粮，她的信物，正是麦穗玉佩。”忽然望向苏挽腰间，“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系统光屏突然亮起，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皇帝抱着生病的太子，跪在破庙前，一位穿青布衫的娘子递给他半块烤土豆，玉佩上的麦穗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苏挽的“前世记忆”，也是神农秘钥最初的形态。
“陛下还记得那年破庙的土豆香么？”苏挽忽然开口，指尖抚过玉佩缺口，“当年那位娘子说，粮食不分贵贱，能吃饱的，就是好粮。”说着将瓷盘往前推了推，“这道‘茉莉金泥’，用的是落雁镇的沙土土豆，拌了沈郎中的茉莉蜜，李公子刻的五谷印——每一口，都是百姓盼着吃饱的心意。”
殿内寂静无声。顾承煜捏着茶盏的指尖发紧，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火场，她抱着小丫头说“让百姓吃饱”时的眼神——和父皇此刻盯着土豆泥的眼神，竟一模一样。
皇帝忽然笑了，用金镶玉筷挑起一点土豆泥。茉莉香混着薯香在舌尖散开，绵密的口感带着蜂蜜的清甜，尾调竟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沈砚之偷偷加的健脾茯苓粉。
“好个‘百姓的心意’。”皇帝点头，忽然望向王总管，“你说粗粮下贱？可朕觉得，这世上最金贵的，就是让百姓吃饱的粮。”
王总管脸色煞白，忽然指着苏挽尖叫：“她、她是妖女！这土豆泥会发光——”
众人望去，却见瓷盘边缘泛着淡金色微光，正是神农秘钥与食物共鸣的征兆。苏挽趁机掏出李修远的账本，翻到“青苗税分账”那页：“陛下可知，为何落雁镇闹饥荒？因有人私增青苗税，把百姓的口粮，都填进了自己的粮仓。”
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叮——触发‘朝堂辩理’隐藏任务，当前进度：10%。”
皇帝的脸色沉下来。顾承煜适时递上从黑风寨搜出的账本，封皮上“丞相府”三个朱红大字刺目。王总管忽然扑通跪地，袖口掉出张银票——正是丞相府前日送来的“封口费”，金额与账本上的“分赃款”分毫不差。
“拖下去。”皇帝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在苏挽身上，“你方才说，这土豆泥里有‘百姓的心意’——朕命你在都城开家酒楼，就叫‘天下第一楼’，让王公贵族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天家膳食’。”
苏挽愣住了。系统光屏疯狂闪烁，“救活百人”的进度条竟在朝堂辩论中跳到了90%——原来在封建皇权下，让上位者承认“粮食平等”，比抢一百石粮还要管用。
“臣遵旨。”她跪地接旨时，指尖触到汉白玉地面的凉意。忽然想起原主饿死前的愿望——不是报仇，不是发财，只是想“让天下人都有饱饭吃”。此刻殿外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她青布衫的蓝纹上，那朵土豆花竟像活了过来，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苏姑娘且慢。”清冷的嗓音从偏殿传来，穿月白长袍的男子负手走来，发间别着支银簪，袖口绣着细小的药草纹，“在下陆少游，太医院首座。方才见你菜品中含茯苓、陈皮，可有经太医署备案？”
系统光屏立刻弹出提示：“叮——新攻略角色‘陆少游（冰山太医）’登场，当前好感度：0。”
冰山太医？苏挽挑眉，注意到他指尖缠着雪白的纱布，显然是常年握药刀所致。方才她在土豆泥里加茯苓，本是想让皇帝吃着健脾，却不想触了太医院的“膳食禁忌”。
“劳烦太医署备案的话，”她忽然笑了，从袖中掏出片晒干的山楂叶，“那这味‘消食山楂’，是否也该提前禀报？毕竟——”指尖划过陆少游的银簪，“您腰间的‘太医令’令牌，可是能管到御膳房的。”
陆少游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女子，竟能一眼认出他的令牌，更没想到，她对药膳的理解，竟比太医院那些只会开补药的老家伙还要通透。
“明日巳时，太医院见。”他忽然丢下这句话，甩袖而去，月白长袍扫过她的裙摆，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是他用来压制药味的香粉，却不想被她指尖的茉莉蜜一衬，竟多出几分烟火气。
顾承煜忽然凑过来，指尖刮了刮她鼻尖的面粉：“怎么，怕了那个老冰块？他啊，当年连太子的药膳都敢打翻，就没见他对谁笑过。”
“我倒觉得，他挺有意思。”苏挽望着陆少游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系统秘钥的提示——“万作物语”子系统可读取植物记忆，或许下次见他时，可以试试用“药草记忆”打开他的心扉。
殿外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不知谁把“皇帝吃土豆泥”的消息传了出去，此刻朱雀大街上，百姓们正举着自制的“土豆灯”庆祝，灯影里，有人在喊“神农娘子万岁”。
沈砚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额角的淤青己开始结痂：“累了吧？先去天下第一楼看看——李修远己经让人把后厨收拾好了，灶台上还砌了落雁镇的土灶。”
李修远耳尖发红，低头翻看账本：“后厨的梁木是从落雁镇运来的，上面还留着乡亲们刻的‘饱’字——他们说，跟着你，总能吃饱。”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沈砚之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5；李修远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5；顾承煜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0。”
夕阳给金銮殿镀上一层金边，苏挽望着手中的御赐金牌，忽然觉得掌心的秘钥又热了些。都城的风云才刚刚开始，御膳房的老顽固、丞相府的暗箭、太医院的冰山太医——但那又如何？
“走，去开酒楼。”她勾唇一笑，青布衫的下摆扫过汉白玉台阶，像片不肯服输的绿叶，“让这都城的天，从今天起，换个味道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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