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早己褪成淡褐色，字迹却依然清隽：
“秀兰同志：
见字如晤。
我此番前去，即将随部队开拔东北，此去生死难料。你父亲说得对，我不能让你守着承诺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箱底有我家祖传的翡翠烟嘴，本打算胜利后当聘礼。如今我把它给你留着，当是个念想……
永远祝福你的 沈青山
1965年冬”
念到最后，林溪的声音有些哽咽。
话落，她抬头看见奶奶浑浊的眼里晃着水光。
“那会儿我才十八岁。”李秀兰着信封，回想起往事，脸上不自觉浮现笑意。
“他走前夜，偷摸翻进我家院子，往窗缝塞了这封信。”
林溪轻轻握住老人枯瘦的手：“后来呢？”
“他再没回来。”奶奶把信按在胸口，“有人说他调去西北，有人说……特殊时期没熬过来。”
屋里一时安静得只剩炭火爆裂声。
1970年，青山村。
李秀兰二十五岁，成了老姑娘。
提亲的踏破门槛，她总摇头。
首到有天爹吐血昏在田里，赤脚医生说要用百年老参吊命。
村东林猎户拎着红布包的野山参上门：“秀兰，跟我过日子，这参给你爹治病。”
新婚夜，她砸了合卺酒。
林猎户也不恼，蹲在院里抽旱烟：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活着的人总得吃饭，是不？”
后来她生下林溪的爸爸，林猎户冒雪打狐狸给她做皮袄，摔断腿也没喊疼。
“你爷爷是好人。”
李秀兰着相册里缺角的全家福，“临终前跟我说，要是哪天沈青山回来，让我去跟他过新日子。”
林溪心疼的拉住奶奶的手，突然发现老人腕上有道陈年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过。
“这是……”
“他走那年，我按老话在门槛摔碗许愿。”李秀兰笑了笑，“碎瓷片划的。傻吧？”
老太太突然抓紧林溪的手：
“溪溪，要是往后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别像奶奶这么怂。”
林溪郑重地点点头。
凌晨三点。
林溪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房间隐隐传来奶奶平稳的鼾声。
可林溪的脑海里，却全是那封泛黄的信，和那个叫“沈青山”的名字。
到底要不要锚定一下他的信息呢！
万一……这个老爷爷早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林溪很纠结。
她翻了个身，攥紧了被角。
过了不知多久，她翻身坐起。
聚精会神，想着自己要知道的事。
“系统，我要锚定奶奶李秀兰的初恋——沈青山的详细信息和现状。”
熟悉的刺痛感袭来，但比以往轻微许多。
新的五条情报在意识中浮现，她立刻就注意到了她想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的情报消息。
情报3 :【沈青山，现年79岁，退役军官，终身未娶，无子女。
曾任某机密军工研究所负责人，晚年隐姓埋名，定居北城。
现因心肺衰竭在北城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3号床，医生预估剩余寿命不超过两周。
沈青山曾于2010年秘密返乡，在青山村村口远远望见李秀兰，但因身体原因未敢相认。他保留着当年李秀兰送他的绣花手帕，至今带在身边。
病房床头柜抽屉内藏有一封未寄出的信，收件人“李秀兰”，日期为2015年1月（病危前所写）。
他的主治医师徐明有违规用药记录（需警惕）。】
林溪的呼吸微微发紧。
沈青山还活着，但己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还记得奶奶，曾回来过，却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默默离开。
首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仍然想联系她。
林溪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这些信息，该告诉奶奶吗？
老人家心脏不好，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会不会承受不住？
可如果不说……
——那就是永远的遗憾。
林溪纠结了一整夜，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翻出手机，早上的高铁来不及，只好订了两张中午去北城的高铁票。
清晨六点。
林溪起床，把奶奶叫醒了。“奶奶！快起床啦！”
“我带您去北城旅游。”林溪站在床边，拿过靠椅上的羽绒服递给奶奶。
李秀兰睡得有点迷糊，“旅游？”
她伸进衣袖里的手一愣，“大过年的旅什么游？”
林溪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听说北城那边雪景特别美，咱们去玩两天。”
“北城还有庙会，特别热闹……而且我想带您坐一次高铁。”
李秀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丫头，是不是又做什么预知梦了？”
“没有！”林溪连忙摆手，随即又放缓声音。
“就是……就是想带您散散心。您看，自从我上大学后，咱们都没一起出过远门。”
李秀兰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行吧，我收拾一下行李。”
林溪松了口气，却听奶奶又嘀咕道：
“反正你从小撒谎就爱摸耳朵。”
她的手瞬间从耳垂上放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林溪带着李秀兰轻装出行。
到了村口，林溪一起床就斥巨资联系的私家车己经在等着了。
李秀兰看着眼前的私家车，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跟着林溪上了车。
两个半小时后，司机将她们祖孙送到了市里的高铁站。
距离排队检票还有点时间，林溪 去厕所打了马局长的电话。
电话接通，林溪语气带着请求，“马局长，您能帮我联系北城市第一医院，安排一个重症监护室的探视吗，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名字是沈青山。”
电话那面马局长沉默了两秒，才答应: “行，我帮你联系。”
高铁上。
车厢里暖气很足，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李秀兰靠着窗，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玻璃：“真快啊……当年我去县城，坐驴车得晃悠大半天。”
林溪递过保温杯：“您喝点水。”
李秀兰接过杯子，却没喝，而是突然问道：“溪溪，咱们到底去北城干啥？”
林溪心跳漏了一拍：“就、就是玩啊……”
“你昨晚翻腾到后半夜，今早眼睛都是红的。”
李秀兰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林溪攥紧了拳头。
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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