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霜峰的第三日，天还未亮，温清晏就被身边轻微的动静扰醒了。她睁眼时，正看见林栖月坐在床边，指尖捻着一枚莹白的玉梳，对着铜镜轻轻梳理长发。窗外的启明星透过冰雕的窗棂，在她发间洒下一层细碎的银辉，像落了满地的月光。
“醒了？”林栖月回头，镜中的倒影漾起一抹浅笑，“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一个时辰，要不要再睡会儿？”
温清晏翻身坐起，赤足踩在铺着白狐裘的地面上，几步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睡不着。”她下巴搁在林栖月肩上，鼻尖蹭过对方微凉的耳垂，“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林栖月被她蹭得发痒，笑着偏过头躲开：“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她放下玉梳，握住环在腰间的手，指尖着温清晏腕间那道早己愈合的伤口——那日被银丝牵引精血的地方，如今只留下一点浅淡的红痕，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你说，念安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温清晏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三日里，她们没再去东海小岛，一来是怕打扰灵胎最后的化形，二来是林寒说，灵胎破茧前需得静养，过度的灵力惊扰反而不美。可越是临近时辰，温清晏心里的念头就越清晰——她莫名地盼着是个女孩。
林栖月指尖一顿，转头看她：“你希望是女孩？”
“嗯。”温清晏点头，坦诚得有些孩子气，“女孩好，像你一样，软软糯糯的，以后可以穿粉嫩的裙子，梳双丫髻，我教她练枪，你教她练剑，多好。”她想象着那个画面，唇角忍不住上扬，“要是男孩……万一像我小时候那样调皮，整天把寒霜峰搅得鸡飞狗跳，你肯定要头疼。”
林栖月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男孩也未必就调皮。再说，真要是个爱闹的，有你这个大乘期的娘亲镇着，还怕他翻了天？”她伸手捏了捏温清晏的脸颊，“我倒是觉得，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像你一样有闯劲，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什么？”温清晏追问，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腰侧。
“像我一样能静下心就好。”林栖月躲闪着，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不过说起来，我也偷偷问过念安。”
“哦？她怎么说？”温清晏顿时来了精神，首起身盯着她。
“前几日我们去看她时，我试着用月华灵力问她，若是女孩就让光茧亮三下，男孩就亮五下。”林栖月回忆着那日的情景，眉眼柔和下来，“结果光茧亮了三下，还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跟我撒娇。”
温清晏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手：“我就说是女孩！你看，连她自己都认了！”她兴冲冲地转身，从储物袋里翻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支银制的发钗，钗头镶着颗鸽血红的宝石，“这是我前几日让山下的银匠打的，你看配不配？等她化形了，我亲自给她插上。”
林栖月看着那支精致的发钗，又看了看温清晏满脸期待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温清晏想起自己幼时，娘亲也总爱在她发间插各种珠钗，那时父亲总笑着说“我们清晏以后定是要嫁给天下第一好的人”。如今想来，父亲口中的“天下第一好”，或许从来都不是指身份地位，而是像师尊样。
“很配。”林栖月拿起发钗，指尖拂过冰凉的银面，“不过念安刚化形，头发许是还短，不如先收着，等她长些再戴。”
温清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小心翼翼地把发钗收回去：“也是。那我再去准备些小玩意儿，比如会飞的木鸟，会唱歌的玉铃……”她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昨晚在库房翻到块暖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师尊不允顽徒狠狠追 正好能给她做个小枕头。”
林栖月无奈地摇摇头：“不去了，我把念安的长命锁再擦一遍。”她从梳妆盒里取出那枚莹白的玉佩，指尖蘸了点清水，细细擦拭着上面的月华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念安光茧上流动的灵光。
半个时辰后，两人并肩踏上前往东海小岛的云路。温清晏的储物袋鼓鼓囊囊，里面塞满了给“女儿”准备的东西，连青龙都被她塞了进去，美其名曰“让小龙陪念安玩”。白虎吊坠则挂在林栖月腰间，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唧，像是在表达不满。
“你说，念安会长得像谁？”温清晏侧头看着身边的林栖月，“若是像你，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若是像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确定，“应该也不差吧？”
林栖月被她逗笑：“不管像谁，都是我们的念安。”她望着远处翻滚的云海，轻声道，“不过我倒希望她能像你多些，性子烈一点，以后在外面不容易受欺负。”
“那可不行。”温清晏立刻反驳，“太烈了容易闯祸，还是像你好，安安静静的，我来护着你们娘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竟觉得转瞬即至。当东海小岛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温清晏下意识握紧了林栖月的手，掌心微微出汗。
“别紧张。”林栖月回握住她，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顺其自然就好。”
她们降落在玉池边时，岛上的修士早己等候多时。之前那位被老妪刁难的守卫看到她们，连忙上前行礼：“温长老，林长老，灵胎的灵光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异动，看样子是真要化形了。”
温清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玉池，只见池中光茧的灵光比昨日浓郁了数倍，像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表面的灵光不再是柔和的流动，而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奋力向外冲撞。池水被蒸腾起的白雾比往日更浓，隐约能听到光茧里传来细微的、像小猫似的呜咽声。
“这是……要出来了？”温清晏屏住呼吸，下意识将林栖月护在身侧。
话音刚落，光茧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蛋壳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咔嚓”声接连响起，光茧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金色的灵光从裂纹中喷涌而出，将整个玉池映照得如同白昼。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敬畏与好奇。有人忍不住低呼：“要出来了！真的要出来了！”
温清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茧。她看到一道裂纹越来越大，里面伸出一只小小的、白嫩的手，手指蜷缩着，像是在抓住什么。那只手很小，指甲盖圆圆的，透着淡淡的粉色，和林栖月的手有几分相似。
“看！是手！”温清晏激动地抓住林栖月的胳膊，“你看那手，多秀气，肯定是女孩！”
林栖月也看得有些出神，她轻轻拍了拍温清晏的手背：“别急，再等等。”
就在这时，光茧猛地一颤，外层的灵光骤然散去，露出里面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那身影被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膜包裹着，隐约能看到乌黑的胎发和小巧的轮廓。下一刻，那层膜“啵”地一声破开，一个约莫周岁大小的女婴，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了光茧中央。
女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梁小巧，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她穿着一件不知由何材质织成的、泛着灵光的小衣，眉心处一点朱砂痣，正是之前光茧上若隐若现的那一颗。
最让人惊叹的是，她的头发竟是黑白相间的——靠近头顶的部分是乌黑如墨，发尾却泛着淡淡的银白，像极了温清晏的红发与林栖月的银发交融后的模样。
“是……是个女娃！”有修士忍不住喊出声，语气里满是惊奇，“真的是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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