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杀了我..."
林栖月染血的手指死死扣着温清晏持枪的手腕，问心咒的银纹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疯狂蔓延。温清晏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燎天枪尖抵在林栖月心口，己经刺破素白衣衫，渗出一点猩红。
"不...栖月...住手..."温清晏的瞳孔剧烈收缩，脖颈青筋暴起，全身灵力都在疯狂抵抗这道命令。枪尖在那片单薄的血色上颤抖徘徊，却始终无法真正刺入。
林栖月半边身体己经被黑雾彻底侵蚀，左眼猩红如血，右眼却还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问心咒的光芒顿时大盛："快...他就要...完全掌控..."
温清晏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手臂肌肉绷出可怕的线条。她能感觉到枪尖正在一点点刺入，却根本无法挣脱问心咒的束缚。
"栖月！收手！我求你！"温清晏的眼泪混着血水砸在林栖月脸上，"一定有别的办法...系统！系统！"她在神识中疯狂呼唤，却只得到一片死寂的回应。
林栖月突然浑身痉挛，左手的黑甲猛地掐住自己咽喉，魔尊的声音从她喉间挤出："贱人...休想..."
"清...晏..."林栖月右眼蓝光暴涨，问心咒的银纹突然化作锁链，将那些翻涌的黑雾暂时禁锢，"趁现在...！"
温清晏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操控着，燎天枪骤然刺入三寸。九阳真火顺着枪身灌入林栖月心脉，灼烧着那些纠缠的黑雾。
"啊——！"魔尊的惨叫与林栖月的痛呼同时响起。
温清晏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枪身一寸寸没入爱人胸口。她发疯似的想要松手，却发现五指像焊在枪杆上一般纹丝不动。
"栖月...停下...我求你..."她哭得视线模糊，声音嘶哑得不声，"我宁愿死的是我...让我替你去死..."
林栖月颤抖着抬起右手，抚上她扭曲的面容。指尖所过之处，问心咒的银纹在温清晏脸上绽放出凄美的花纹。
温清晏望进那双渐渐涣散的冰蓝色眼眸，里面盛着的不是恐惧，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歉疚。林栖月的睫毛轻轻颤着，像寒风中振翅的蝶，瞳孔里倒映着温清晏扭曲的泪颜。
她嘴角渗着血，却还在努力扬起一个安抚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千言万语——对不起，要留你一个人；谢谢你，最后是你送我走；记得啊，要好好活下去...
温清晏的眼泪砸在她脸上，与鲜血混在一起。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千万遍地说着"别走"，仿佛这样就能把灵魂分一半给怀里的人。
林栖月的眼神越来越软，越来越远，最后凝成一道永恒的目光，深深烙在温清晏的血肉里。
"我要你...活着..."林栖月每说一个字，唇角就溢出一股鲜血，"这是...最后...一道...问心..."
温清晏突然感到一道比先前任何命令都要强大的约束力刻入神魂——她永远不能伤害自己，永远不能寻死。
"不！"温清晏崩溃地摇头，发丝混着血泪黏在脸上，"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们说好同生共死..."
林栖月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染血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眉眼："替我...看遍...山河..."
燎天枪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彻底贯穿了那颗跳动的心脏。温清晏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林栖月身体猛地弓起，一道黑气从她七窍中疯狂涌出。
"不——！"魔尊的咆哮震得天地变色，"本座不会——"
话音未落，九阳真火顺着枪身轰然爆发，将那些黑雾焚烧殆尽。林栖月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软倒下来，银发在风中散开，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温清晏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双手抖得几乎抱不稳。林栖月的嘴角还挂着那抹温柔的笑，右眼却己经失去了焦距。
"栖月...？"温清晏轻轻摇晃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别闹了...你睁开眼..."
没有回应。
"你睁开眼啊！"她突然暴起，抓着林栖月的衣襟怒吼，"你不是最守信用吗！你说过要陪我走到最后的！林栖月！你起来！"
怀中的身体己经渐渐冰冷。温清晏突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擦去林栖月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好...你不醒...我陪你睡..."她喃喃着，手指摸向自己的心口，却在触碰皮肤的瞬间被一道银光弹开——问心咒的约束生效了。
温清晏颤抖的手握住燎天枪，枪尖抵上自己心口。九阳真火灼得肌肤生疼，却烧不穿比死更痛的绝望。"栖月..."她呢喃着闭上眼，正要发力，枪身突然银光大作——问心咒的禁制发作，长枪当啷落地。她跪在雪中仰天嘶吼，声音撕心裂肺："连死都不让我选吗？！"鲜血从咬破的唇间蜿蜒而下，滴在那柄弑杀挚爱的凶器上。
温清晏眼神里空洞着，又抓起林栖月遗落的霜痕剑，寒刃抵住咽喉。剑锋刚触及肌肤，问心咒银纹骤亮，整柄剑瞬间结冰碎裂。"为什么...！"她攥着冰碴嘶吼，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林栖月的尸身静静躺着，仿佛在无声提醒：这是她以命换来的禁令，连死亡都成了奢望。
温清晏怔怔地看着自己无法自伤的手，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到呕出血来，笑到泪流满面。
"你真狠...真狠啊林栖月..."她将脸埋在那头银发间，声音支离破碎，"连死...都不让我陪你..."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两人交叠的身影。温清晏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躯体，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她。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一滴冰泪从林栖月紧闭的眼角滑落，坠入雪中消失不见。
问心咒的最后一道银光，在风雪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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