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时，太虚门的山门前传来一阵骚动。
"晏儿——"
温清晏正在院中指导念安练剑，闻声猛地回头。柳婉儿提着裙摆奔上山道，身后跟着温景天和温誓初，三人衣袍上都沾着晨露，显然是星夜兼程赶来的。
"祖母！"念安眼睛一亮，扔下木剑就往前冲，却在半路被温清晏一把捞住。
"慢些跑。"温清晏轻拍女儿后背，声音却比平日柔和许多，"地上有露水，会滑。"
柳婉儿停在几步外，眼眶通红地望着这对母女。她颤抖的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美梦。
"娘亲。"温清晏牵着念安上前，"我们很好。"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柳婉儿泪如雨下。她一把抱住女儿，又怕挤到念安，手臂僵在半空显得格外滑稽。温景天站在妻子身后，素来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动容。
"祖父！"念安突然挣开温清晏的手，扑向温景天，"念安会练剑了！"
老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孙女，胡须都在颤抖："好，好！让祖父看看..."
温誓初站在一旁，目光在妹妹身上来回打量。五年前那个行尸走肉般的温清晏不见了，眼前人虽消瘦，眼中却有了光亮。他忽然咧嘴一笑，从背后掏出个布包："小念安，猜猜大伯带了什么？"
念安好奇地凑过去，温誓初猛地抖开布包——一只毛茸茸的雪貂幼崽正蜷缩其中。
"呀！"念安惊喜地叫出声，又怯生生地回头看温清晏，"娘亲..."
温清晏无奈地点头，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雪貂，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这一幕落在柳婉儿眼里，妇人顿时泣不成声。
"进屋说吧。"温清晏轻声道，"我煮了茶。"
石桌上摆着新摘的野果，念安抱着雪貂坐在温誓初膝上，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然后娘亲就教我这招'寒梅点雪'，我练了三十遍呢！"
温誓初夸张地瞪大眼睛："三十遍？我们念安这么厉害？"
"嗯！"念安重重点头，银发扫过温誓初的下巴，"娘...我是说另一个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不能偷懒。"
满座俱静。
温清晏手中的茶盏晃了晃，几滴热茶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
柳婉儿突然起身，将念安连人带貂搂进怀里："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温景天轻咳一声，转向温清晏："听说你重新开始授课了？"
"嗯。"温清晏给父亲添茶，"只带三个内门弟子，不耽误照顾念安。"
"苏红绫那丫头前日来报喜，说是..."柳婉儿话到一半，被院门外的喧闹声打断。
"温前辈！看我猎到了什么！"
一个少年扛着野猪兴冲冲闯进来，看到满院人顿时僵住。念安却欢呼着跳下地："阿恒师兄！"
温清晏扶额："说过多少次，猎物要处理干净再..."
"前辈恕罪！"少年慌得野猪都掉了，正砸在温誓初脚边。
作者“即墨千秋”推荐阅读《师尊不允顽徒狠狠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温誓初大笑着一把拎起少年："好小子，力气不小！走，陪大伯去河边收拾！"
念安立刻抱着雪貂追上去："我也去！"
"念安。"温清晏叫住女儿，"河边危险..."
"无妨。"温景天突然起身，"祖父陪你们去。"
转眼间，院里只剩母女二人。柳婉儿拉着温清晏的手，轻声道："让娘好好看看你。"
阳光透过梅枝，在温清晏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柳婉儿细细抚过女儿眼角新添的细纹，突然笑了："像个人了。"
温清晏一怔，也跟着笑起来："是啊...像个人了。"
温清晏端着茶点来到河边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温誓初赤着膀子站在浅滩，正教念安用剑气捕鱼；少年阿恒在旁生火，脸上满是崇拜；温景天负手而立，嘴角却压不住笑意；而那只雪貂正蹲在岩石上，小爪子按着一条扑腾的鱼。
"娘亲！"念安第一个发现她，举着条小鱼飞奔而来，"我抓的！"
温清晏弯腰查看，发现女儿裙摆全湿了，发梢还挂着水草。若是从前，她定要训斥几句。可此刻，她只是接过那条小鱼："晚上给你做鱼羹。"
"前辈..."阿恒紧张地凑过来，"是弟子没照顾好小师妹..."
"不怪师兄！"念安急忙解释，"是我自己要下水的！"
温誓初哈哈大笑，一把将小侄女举过头顶："我们温家的女儿，哪有怕水的！"说着就往深水区走。
"兄长！"温清晏急得跺脚，"念安还小..."
"怕什么！"温誓初把念安放在肩上，"大伯教你游水！"
念安又惊又喜，紧紧抓着温誓初的头发，小脸兴奋得通红。温景天竟也不阻拦，反而捋须微笑。温清晏无奈，只好站在岸边紧盯。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满载而归。念安趴在温誓初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几颗漂亮的鹅卵石。温清晏轻轻将女儿接过来，小家伙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她："娘亲...今天好开心..."
温清晏亲了亲女儿发顶，望向天边晚霞。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霞光中浮现出林栖月的笑脸，正温柔地注视着她们。
家人都安顿下后，温清晏独自来到寒霜洞。月光下的冰棺依旧清冷，她轻轻放上一枝新摘的梅。
"师尊..."她顿了顿，改口道，"栖月，今天..."
话到一半，身后传来窸窣声。念安抱着小毯子站在洞口，怯生生地问："娘亲，我能进来吗？"
温清晏张开手臂，小家伙立刻飞奔过来，熟练地钻进她怀里。
"我跟娘说晚安。"念安对着冰棺认真地说，然后仰头看温清晏，"今天祖父教我认星星了，大伯说下次带我去打猎..."
温清晏静静听着，突然发现女儿手腕上多了一串珊瑚珠——那是柳婉儿的贴身之物。
"祖母说..."念安晃着手链，"这是给两个娘亲的宝贝的。"
月光流转，将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冰棺上，恍惚间成了三个人的剪影。温清晏抱紧女儿，轻声道：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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