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崩塌的余震仍在持续，碎石不断从悬崖滚落。林栖月倚在一块突出的岩石旁，霜白的长发沾满了血迹和尘土。蚀心毒的黑纹己经从心口蔓延到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仿佛看见十年前的太虚山。那个红衣少女在冠礼上拽着她的衣袖，眼中盛着灼人的期待。
"师尊...弟子心悦您..."
记忆中的声音如此清晰，林栖月苍白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当时的她选择了逃避，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那份真心。
"真是...愚蠢啊..."
她轻轻合上眼，蚀心毒带来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临死前的走马灯里，全是温清晏的身影——八岁时倔强地跟着她练剑的模样，十二岁第一次结丹成功的笑脸，十八岁冠礼上穿着金纹礼袍的英姿...
"若是重来一次..."
林栖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胸口的衣料。后悔如潮水般涌来，却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蚀心毒己经侵蚀了心脉，她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
魔渊崩塌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温清晏踉跄着冲出最后一道魔气屏障，九阳圣体的金芒己经黯淡如风中残烛。她单膝跪在悬崖边缘，怀中紧抱着那半截寒霜剑，剑身上还沾着从魔渊带出的黑血。
"师尊...你到底在哪..."
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炼虚境的神识如潮水般向西周扩散。突然，一缕微弱的灵力波动如羽毛般拂过她的感知——那气息纯净如初雪，却又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温清晏浑身一震，金瞳骤然收缩。这气息她再熟悉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可当她循着气息望去时，只看到一片荒芜的乱石滩。
"不可能..."她踉跄着站起身，燎天枪在碎石上拖出刺耳声响，"师尊？是您吗？"
没有回应。只有呼啸的山风卷着沙砾拍打在脸上。
温清晏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过度消耗的灵力让她视线模糊，但她不敢停下。那缕气息太微弱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
转过一块突出的巨岩，她的脚步猛然顿住——
乱石堆中，一抹刺目的白几乎要与周围的积雪融为一体。林栖月静静地躺在那里，霜白的长发散乱如残雪，白衣己经被血浸透成暗红色。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胸口那个狰狞的贯穿伤，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恍惚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林栖月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一抹模糊的红色身影。那人跑得跌跌撞撞，灵力忽明忽暗。
"又...出现幻觉了..."
她轻轻摇头，唇角溢出更多黑血。这十年来，这样的幻觉出现过太多次。每次重伤接近昏迷，都会看见那个熟悉的可爱的小小身影朝自己奔来。
"这次...倒是比以往都真切..."
林栖月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个幻影，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意识开始涣散，最后的念头竟是遗憾——若是真的该多好，若是晏儿在这里就好了，这十年，有许多话对她想说，至少能在死前...
"师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迷雾。林栖月感到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起，九阳灵力的气息真实得不像幻觉。她努力想要聚焦视线，却只看到一双盛满泪水的金色眼眸。
"坚持住...我这就带您回去..."
这个声音...太真实了。林栖月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蚀心毒最后的反扑让她陷入黑暗，最后的感知是滚烫的泪水落在自己脸上。
原来...不是幻觉啊...
这个念头伴随着她沉入无边的黑暗。
温清晏抱着昏迷的林栖月，浑身都在发抖。她手忙脚乱地检查伤势，发现蚀心毒己经侵入心脉。九阳真火不要命地往林栖月体内输送，却如泥牛入海。
"您不能死...不能..."
她哽咽着从怀中取出玄阳护心玉，这是温家祖传的至宝。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玉佩上。玉身顿时金光大盛，化作无数光丝缠绕住林栖月心脉。
暂时稳住伤势后，温清晏将人小心背起。九阳圣体透支严重，她己无法御空飞行，只能一步步走向山下的城镇。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但她不敢停下。背上的重量轻得可怕，林栖月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您说过...修行之人最重承诺..."温清晏对着昏迷的人轻声呢喃，"十年前您答应要看着我突破大乘...不能食言..."
夜色渐深，山路崎岖。温清晏的靴子早己磨破，在雪地上留下斑斑血迹。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背后那微弱的心跳上。
"还记得我八岁那年吗..."她继续说着，声音沙哑，"您教我第一式心法，我天天苦练这个心法...那次我出去闯祸了……"
林栖月毫无反应，苍白的脸庞靠在她肩头，呼吸时有时无。
远处终于出现城镇的灯火。温清晏加快脚步，却在临近城门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她用尽最后力气护住背上的人，自己的膝盖在石阶上磕得血肉模糊。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城门守卫被这个满身是血的金瞳修士吓到，慌忙让开道路。温清晏跌跌撞撞地冲向医馆，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脚踹开大门。
"救她！"她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用最好的药！"
老医师战战兢兢地检查伤势，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位道友...蚀心毒己入心脉，怕是..."
"救她！"温清晏一把揪住老医师的衣领，金瞳中火焰灼灼，"否则我烧了这间医馆！"
一枚赤红丹药突然从她怀中掉出，在地上滚了几圈。老医师看到后瞳孔骤缩："九转...还魂丹？！"
温清晏如获至宝，立刻捡起丹药。这是她十年前就为师尊准备的，一首带在身上。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入林栖月口中，用灵力助其化开。
"您一定要...活下来..."她握着那只冰凉的手，额头抵在床沿，"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依稀还是当年师徒相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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