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阁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温清晏！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欧阳靖的大嗓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再不开门我就用炼器锤砸了！"
温清晏手忙脚乱地从药炉前起身，差点打翻刚熬好的汤药。她拉开门栓的瞬间，三道身影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进来。
"好你个没良心的！"欧阳靖一把掐住她的脸，"回来三天了都不叫我们！"
"就是！"司马芸揪住她另一边脸颊，"要不是掌门师伯说漏嘴..."
公孙弘慢悠悠地从两人中间挤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听说某人为了照顾师尊，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温清晏被扯得龇牙咧嘴，正要辩解，突然瞥见林栖月从内室走出来，立刻站得笔首："师、师尊！您怎么起来了？"
三人齐刷刷回头，顿时僵成三尊雕像。欧阳靖的手还掐在温清晏脸上，司马芸的指尖正拧着她耳朵，公孙弘的食盒悬在半空。
"见过林前辈！"三人异口同声，手忙脚乱地行礼。
林栖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温清晏被掐红的脸颊上："你们聊。"说完转身回了内室，贴心地掩上门。
空气凝固了三秒。
"哇啊啊啊——"欧阳靖突然抱住温清晏一阵猛摇，"你居然突破炼虚了？！这才几年啊！我连元婴巅峰都还没摸到！"
司马芸掰着手指计算："二十八岁的炼虚...这得破了九皋大陆的记录吧？"
公孙弘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所以这就是你头发白了几缕的原因？"
温清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运气好..."
"放屁！"欧阳靖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快老实交代，这些年都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也没什么..."温清晏支支吾吾，"就是在南荒火山里泡了三个月...东海漩涡下待了两个月...北境冰窟..."
她每说一句，三人的嘴就张大一分。
"等等！"司马芸突然抓住她手腕，"这道疤...是幽冥教的蚀骨毒？"
"小伤而己..."
"小伤？！"欧阳靖尖叫，"这毒能腐蚀元婴！你管这叫小伤？！"
公孙弘己经掀开她后领："这道剑伤...是玄天宗的'斩魂剑诀'吧？"
温清晏慌忙拉好衣领："都过去了..."
"过去个鬼！"欧阳靖眼圈突然红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那年听说你独闯幽冥教总坛，司马芸连夜推演了三百种阵法准备去救你..."
司马芸轻咳一声："哪有三百种..."
"两百八十七种。"公孙弘淡定补充，"还哭湿了我三张上好的符纸。"
温清晏鼻子一酸："对不起..."
"谁要你道歉了！"欧阳靖一把抱住她，声音闷闷的，"活着回来就好..."
西人围坐在院中石桌前，公孙弘带来的点心很快被一扫而空。欧阳靖正绘声绘色地描述温清晏小时候的糗事，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然后这丫头就把丹炉当马桶，差点把药王峰炸上天！"
"欧阳靖！"温清晏涨红了脸去捂她的嘴。
"还有还有！"司马芸加入战局，"她十二岁那年，为了给林前辈准备生辰礼，偷偷..."
温清晏一个飞扑捂住两人的嘴："不许说了！"
三人笑作一团。忽然，欧阳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真的...你刚回来那几天，我们都吓坏了..."
温清晏动作一顿："什么？"
"就是林前辈失踪的那半个月啊。"司马芸接过话头，"你像疯了一样，把太虚山翻了个底朝天..."
公孙弘点头："还差点把寒剑峰的剑碑林给拆了。"
"我哪有..."温清晏小声辩解，耳根却悄悄红了。
"怎么没有！"欧阳靖来劲了，"你抱着林前辈的枕头不撒手，谁劝就跟谁急..."
"还整天念叨着什么'最后一次见师尊穿的是白衣还是蓝衣'..."司马芸模仿着她的语气。
"最吓人的是那次..."公孙弘慢悠悠地说，"你站在寒霜阁顶上三天三夜不动，雨水都结冰了..."
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内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温清晏僵在原地，手里的点心啪嗒掉在桌上。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内室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药...该喝了。"林栖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温清晏如蒙大赦，跳起来就往厨房跑："弟子这就去端！"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欧阳靖缩了缩脖子："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内室里，林栖月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着腕上的红绳。窗外传来温清晏和朋友们打闹的笑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话——那孩子抱着她的枕头不撒手的样子，站在雨里一动不动样子...心口突然泛起细密的疼。
"师尊！"温清晏端着药碗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药好了。"
林栖月接过药碗，目光扫过她手腕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十年了，这孩子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
"清晏..."她轻声道，"过来。"
温清晏乖乖走近，却在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下，像是怕冒犯。林栖月伸手抚上她鬓角的白发，指尖微微发颤。
"疼吗？"她问。
温清晏怔了怔，随即摇头："早就不疼了。"
院外突然传来欧阳靖的尖叫："温清晏！你的燎天枪借我玩玩！"
"不行!"
"小气鬼！"
笑闹声渐远，林栖月望着眼前这个己经长大的徒弟，突然意识到——那个会拽着她衣袖撒娇的小丫头，终究是回不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年的离开。
"师尊？"温清晏担忧地凑近，"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林栖月摇摇头，将药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心中万分之一的苦涩。
窗外，欧阳靖三人正追着温清晏要抢燎天枪，笑声洒满整个庭院。阳光透过梅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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