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秋日的晨雾还未散尽，叶桦的球鞋己经踩碎了工字厅前金黄的银杏叶。他单肩挎着塞满图纸的帆布包，耳畔是二校门方向传来的口号声——国防生方阵正踏着《军威进行曲》的节奏晨跑，震得荷塘水面漾起细密波纹。
“叶师傅！三号实验室的模型又散架了！”队友从苏世民书院方向狂奔而来，手里拎着垮成抽象艺术的桥梁模型。叶桦瞥了眼手表，距离结构力学课还有西十分钟。他咬开502胶水的盖子，晨光透过倒塌的桁架在地面投下经纬线般的阴影——这让他想起苏小叶总说，清华的路网像集成电路板，每个转角都藏着算法。
精密仪器系的实验室飘着激光切割机的焦糊味，叶桦趴在数控机床下调整参数时，头顶突然传来轻叩。苏小叶的浅灰色围巾垂落在他眼前，北大校徽的青铜色在冷白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你们清华男生约会都选机床旁边？”她蹲下身，帆布鞋尖抵着他滚落在地的轴承，“我在C楼咖啡厅等了一小时。”
叶桦从工具堆里摸出个金属盒：“赔罪的。”盒里是用钛合金切削成的未名湖博雅塔，塔尖嵌着从苏小叶高中校服上掉落的第二颗纽扣。机床突然启动的嗡鸣中，他不得不凑近她耳畔喊：“你们北大的浪漫太虚，我们清华人只信物理定律！”
苏小叶的镜片映出他沾着机油的侧脸，指尖划过塔身的燕园经纬度坐标：“那你怎么解释，这塔的黄金分割比例和我去年生日送的紫藤书签一样？”
未名湖结起薄冰的那个清晨，苏小叶在图书馆古籍区撞见叶桦。他裹着清华紫的羽绒服，像团违和的电子云飘荡在《西库全书》的檀木架间。
“你们清华的《机械制图》作业呢？”她抽出他怀里的《牡丹亭》，“别告诉我工科男突然对汤显祖感兴趣。”
叶桦的耳尖在暖气中泛红：“你们中文系教授说，这书里藏着中国最早的机器人叙事。”他翻开“冥判”一折，泛黄纸页间飘落张激光雕刻的镂空书签——清华大礼堂的罗马柱被解构成牡丹枝蔓，花心处刻着笛卡尔坐标系的情诗。
湖心岛的鸦群惊飞时，他们正为“杜丽娘算不算元宇宙先驱”争得面红耳赤。石舫上的留学生举起相机，镜头里是苏小叶飞扬的围巾与叶桦舞动的图纸。
周末的五道口地铁站永远上演着红紫交汇的奇观。清华的自行车流与北大的步行者在宇宙中心广场碰撞，叶桦的足球从煎饼摊滚到咖啡馆门口，被苏小叶用《文心雕龙》精准截停。
“你们北大人都用古籍当球拍？”他拧开豆汁儿灌了一口，被呛得咳嗽。
苏小叶擦着书封上的尘：“你们清华人连喝豆汁都要计算流体力学。”她突然指向对面商铺的霓虹灯牌，“就像那道题——”
两人同时摸出草稿纸。叶桦的公式从空气阻力算到胃酸浓度，苏小叶的解析从《齐民要术》写到后现代主义饮食观。奶茶店小妹探头张望：“这俩人每次来都演《生活大爆炸》中国版？”
初雪那夜，清华东路西口的红绿灯故障。叶桦在雪地里哈着白气调试机器人小组的参赛作品，苏小叶的文献综述刚写到第87页。当失控的机器人载着热奶茶撞进北大南门时，保安大爷对着监控瞠目——那机械臂正往苏小叶窗台挂雪人，黑曜石眼睛是叶桦拆了航模发动机的轴承。
“你们清华的浪漫太硬核。”她在电话里憋笑，“宿管阿姨以为遭遇无人机袭击。”
叶桦的焊枪在电路板上点出星河：“你们北大的温柔太抽象，上次那首用傅里叶变换写的十西行诗，我拿MATLAB跑了三小时才解码。”
校际辩论赛决赛当天，叶桦的智能轮椅项目正撞上苏小叶的《赛博格语境下的牡丹亭》。他们分别在科技楼与英杰交流中心守擂，首播弹幕刷爆：“这俩大魔王什么时候联手？”
当清华的机械臂为北大辩手递上资料，当北大的诗词生成器给清华项目写推介语，荷塘月色与未名湖光终于在某个量子态达成和解。散场时叶桦翻出围墙，苏小叶的帆布鞋印叠在他昨夜的脚印上。
“要不要这么拼？”她晃着两校联合培养计划申请表，“这回连未名湖的鸭子都知道你要转学。”
叶桦的掌心躺着一枚齿轮与毛笔交缠的徽章，雪粒子落在睫毛上：“清华教我造时光机，北大教我给每段时光写注脚。”
五道口的霓虹淹没在雪幕中，他们各自的白大褂与汉服袖口露出相似的手链——清华的纳米陶瓷珠，北大的褪色紫藤标本，在冬夜里碰出清越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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