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最盛时,苏小叶的微信头像跳出一株手绘紫藤。叶桦点开语音,听见背景音里有砂锅盖轻碰的叮当:「我妈说老宅紫藤今年开双色,你要不要...来帮忙嫁接?」
清华西操的晚风卷着橡胶颗粒,叶桦的足球滚进草丛。他反复播放那条语音,首到陈敏抢过手机:"装什么深沉!人家这是邀你回家见家长!"
苏家老宅的穿堂风带着梅雨季的潮气。苏母端出冰镇绿豆汤时,叶桦正盯着墙上的夏令营合影——十二岁的苏小叶抱着奖杯,身后是穿球衣的父亲,而角落里被裁去的空白,恰好能嵌进他的身影。
"小叶说你会修水管?"苏母突然递来扳手,"阁楼浴室漏水三个月了。"
在泛着铁锈味的狭小空间,叶桦摸到水管裂口处的刻痕——「LYH?SUXY 2018」,那是高考前夕他刻在课桌下的涂鸦。苏小叶的帆布鞋出现在的头顶:"我妈让你来当苦力,不是考古。
嫁接刀划破晨雾时,苏小叶的草帽被风掀翻。她按住乱飞的图纸:"这根老桩是爸爸从祖坟移来的,开白花;新枝是妈妈种的,开紫花。"
叶桦的指尖突然渗出血珠。当他将接穗插入砧木,才发现老桩根系缠着封信——父亲的字迹被雨水泡得模糊:「给小叶十八岁:真正的双生花,要经两次死亡才能绽放」
苏母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苏小叶迅速掩埋信封。剪刀"咔嚓"声里,她突然低语:"夏令营其实是质检风波那年,爸爸送我去避难的。"
地窖的霉味熏得人流泪。叶桦打着手电筒,看苏小叶撬开陶罐封印。发霉的梅干菜下埋着玻璃瓶,千纸鹤的翅膀上写满数据——父亲记录的超标菌落数,与林氏集团的质检报告日期完美重合。
"所以那年夏令营..."
"是爸爸把我支开,好独自面对调查组。"苏小叶的镜片蒙着白霜,"他走前烧了实验室,却忘了地窖这些。"
蟋蟀声突然涌入。他们抬头,发现地窖口悬着苏母的竹篮,新摘的紫藤花盖住偷听的影子。
台风登陆那夜,老宅的灯泡忽明忽暗。叶桦用足球袜堵住漏雨的窗缝,苏小叶在烛光里拼凑父亲的手稿。当嫁接处的纱布渗出血色汁液时,他们终于看懂那份加密的食谱——用紫藤花酸碱度调控梅干菜发酵,正是父亲未发表的专利。
"明天去食药监局。"苏小叶的指尖划过实验数据,"用爸爸的方法重检样品。"
叶桦的掌心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嫁接刀的旧伤与新痕重叠:"记得初三那年,我说要当你的防火墙吗?"
公示栏贴出合格证那日,老宅迎来首批客人。夏令营的孩子围着双色紫藤写生,苏母端出改良的梅干菜酥饼。叶桦在回廊挂照片,将那张被裁去的合影补全——PS技术拙劣,但夕阳下的三个身影终于完整。
当夜暴雨再次来袭,他们挤在阁楼修水管。苏小叶的扳手突然碰落铁盒,泛黄的夏令营申请表飘出——2018年叶桦放弃的志愿者名额,被父亲偷偷保留至今。申请表背面是褪色的备注:「请给两个孩子一个夏天」
蝉蜕在晨光中碎裂,嫁接处的新芽终于萌发。苏小叶将双色花瓣压进父亲的手稿,而叶桦的足球滚过老宅门槛,惊醒了二十年未响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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