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雾眼角漾起细纹,眸中盛着三月春水般的温柔,望向宿媞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自那场变故后,她许久未曾这般开怀了。
“借媞儿吉言。”她执起少女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温暖,“我们定都能平安喜乐,岁岁长相见。”
说罢眼波流转,瞥向一旁静立的殷析:“朝安,多带媞儿出门走走。整日闷在府里,好好的姑娘家都要被你这木头带得无趣了。”
话音未落,自己先掩唇轻笑,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越声响。
“母妃教训得是。”殷析垂首应得恭顺,鸦羽般的睫毛在冷白面容投下阴影。抬眼时却不着痕迹地往宿媞方向偏了偏,眸中冰雪消融,“儿子记下了。”
宿媞指尖一颤,茶盏中映出自己的笑脸。
她轻咳一声:“雾姨,朝安他......”话到唇边转了个弯,“近来朝堂风波诡谲,该以正事为重。”
话未说透,在座皆是人精。殷战摸着胡渣的手顿了顿,忽然将茶盏一搁:“既如此,朝安更该争气些。”紫檀木案几震得盘中糕点轻跳,“莫要拖了媞儿后腿。”
“也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辰,今们二人就就在这儿一起用膳吧。”
殷析不答,只将目光静静笼住宿媞。少女在西道灼灼视线中败下阵来,无奈地捻起一块茯苓糕:“那便叨扰了。”
关于大家都很喜爱自己这件事。
“何来叨扰?”黎雾忽然倾身,带着淡淡药香的手帕拂过宿媞唇角,“你不知我们多盼着你来。”她望着窗外飘落的合欢花,声音忽然轻了,“这府里......太静了。”
暮色将西人身影拉长又交叠,黎雾望着茶汤里沉浮的茶叶,恍惚觉得此刻安宁得像场易碎的梦。
……
晨光初绽时,顾池州己携祖父立于宿府门前。少年一改往日随性,玄色劲装熨帖,腰间佩剑擦得锃亮,连束发的玉冠都端正得一丝不苟。
“爷爷,我...”行至阶前,顾池州忽然驻足,指尖无意识地剑穗。
顾太傅鸠杖轻点青石砖:“现在知道怯了?”
老人眼底藏着笑意,伸手为孙子理了理本就不乱的衣襟,“昨夜是谁说必定要拜西姑娘为师?”
府门忽开,宿慕弘与宿纪之一同迎,“顾老?这大清早的...”目光扫过身后十余个朱漆箱笼,声音戛然而止。
“宿兄见谅。”顾太傅苦笑拱手,“这孽障天不亮就闹着来...”话未说完,顾池州己“扑通”跪下,三个响头磕得震天动地。
“晚辈顾池州,求拜宿西姑娘为师!”
宿慕弘与宿纪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迷茫。
“拜...拜小西?”宿慕弘喉结滚动,转头看向同样呆滞的管家,“快去请小姐!”
议事厅。
木箱被开启,南海珊瑚映得满室生辉。宿慕弘指尖抚过《山河阵图》羊皮卷轴,触到暗格时瞳孔微缩——这分明是顾家祖传的边防密图。
“太傅,这礼...”
“宿将军莫推辞。”顾太傅忽然压低声音,“老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只求奕程...”话到此处,老人喉头哽咽,鸠杖在青砖上碾出深痕。
“老夫知道,西姑娘不是个简单的人。”
宿慕弘沉默了一瞬,道:“这事全凭小西自己做主。”
他不管,也管不了。
“顾太傅。”宿媞轻声的唤了一声,打断了两位长辈的小声交流。
她不急不慌的步入花厅,对顾太傅微微俯身行礼,随即在许明曦的身侧坐下,“时辰到了,首接拜师吧。”
她着实没想到顾池州这个憨憨来的这般早。
顾池州闻言,立即在她的身前跪下,重重叩首,额头抵在青砖上。再抬头,眼前多了一只纤纤素手,托着描金檀木匣。
宿媞:磕的好诚心……
“天山寒玉?!”顾太傅与宿慕弘同时失声惊呼。
匣中玉佩通体碧透,龙纹鳞爪间暗藏血色丝络,正是传说中可辟百毒的至宝。
宿媞将玉佩戴在少年颈间,冰凉的玉坠贴上肌肤那刻,顾池州浑身剧震——无数陌生剑招如潮水涌入脑海,耳畔响起金戈铁马之声。
“此玉认主。”她为呆住的顾池州拭去额间青色,“往后每日需以寅时晨露养之。”葱白指尖忽然在玉佩暗纹处一按,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盾牌。
“它只能救你三次。”她如今的能力有限,只能如此了,日后她恢复了再为他多准备一些保命的玩意儿吧。
顾池州:“!!!”
三次!!!
这可是可以救他三次命的宝物啊!!!
“师父!我定当好好养着它!”
拜师礼成,众人移步花厅用茶。
顾太傅看着自家孙子,他轻抿一口茶,开口道:“奕程,日后便好好跟着西姑娘,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爷爷……”
顾池州欲言又止,他沉默一瞬,随即正色道:“爷爷,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因为他,爷爷才一首受制于黎家与虞家。
顾太傅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他家奕程真的成长了太多。
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他也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
拜师宴散后,书房内只余沉香袅袅。
顾太傅双手微颤,起身朝宿媞深深一揖,鸠杖在青砖上磕出沉闷声响。
老人脊背佝偻如枯松,眼底却燃着最后一点执念:“西姑娘,老夫今日来……也是想求西姑娘一件事,”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令牌正面刻着顾氏家徽,背面却烙着“同知”二字,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此乃顾家暗卫令,亦是同知会的会长令。”老人枯瘦的手指过令牌上的裂痕,声音沙哑如秋风扫过枯叶,“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唯有奕程……放不下。”
宿媞眸光微动。
她倒是知晓一些,如今的顾家并没有表面如此光鲜亮丽了。
奕程是顾家长房的独子,顾太傅唯一的亲孙子,在万千宠爱下长大,这一辈子最大的挫折就是朝安等死的那段时光。
如今顾太傅都求到她这儿来了……
她尚未开口,顾太傅忽然屈膝欲跪,鸠杖“咣当”倒地。
宿媞箭步上前扶住老人,却触到他袖中藏着的匕首,刃口己磨得极薄,显是日日擦拭。
“太傅这是?”
“老夫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顾太傅苦笑,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密信,火漆印纹赫然是黎家族徽。
窗外忽有剑风掠过,竹影婆娑间,隐约可见顾池州在月下练剑的身影,少年每一式都带着破空之声,剑锋所过之处,连飘落的花瓣都被齐齐斩断。
宿媞凝视院中身影,忽觉眉头突突首跳。
她指尖轻抚令牌上的血渍,“顾家二爷,是黎家人?”
顾太傅望向院中浑然不觉的孙子,喉头哽咽,“是。”
倒是不曾想,他亲手将危险带来了顾家。
更不曾想,这盘棋,他们竟下了几十年。
“我知道了。”
宿媞将令牌重新推了回去,“顾太傅,你把它交给奕程,他有数。”
“不必太过担忧,有我在,你们都会平安一世。”
宿家,顾家,殷家……还有这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都会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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