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尘撞开门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红光像血一样泼洒进来。他半边身子倚着门框，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领带上，那枚尾戒卡在指节间，转不动了。
我来不及看他，主控台屏幕正疯狂跳动——【系统自毁启动，倒计时2分47秒】。
硬盘还在里面，完整的原始数据。U盘里的只是碎片，而真正能钉死他们勾结境外势力的证据，就锁在那个加密分区里。
“去拿东西。”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却还是把我往里推了一把，“我撑得住。”
我没动。他左腿拖在地上，裤管己经湿透，根本不是“撑得住”的状态。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咬牙转身扑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插入苏教授给的磁卡，输入协议代码。
屏幕闪了两下，弹出验证框：【GMY权限临时恢复，操作时限180秒】。
三分钟。不多不少。
我抬头扫了一眼守在终端旁的技术员，他手指悬在删除键上，额头冒汗。心理洞察之眼悄然开启——他的情绪像被拧紧的弹簧，恐惧中夹着侥幸，想删日志，又怕删不干净。
“你删不掉的。”我盯着他，声音不高，“服务器每60秒自动备份一次，日志早就传到离线存储了。”
他手指猛地一抖，瞳孔骤缩。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我逼近一步，“比如，你女儿上周刚做完心脏手术，医药费是陆明远垫的吧？他让你删日志，是不是说‘只要配合，后续治疗全包’？”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嘴唇发白。
“可你现在删了，反而坐实了罪名。到时候，谁还替你女儿付钱？”
他呼吸乱了，眼眶发红，手指不受控地按下了“恢复备份”键。
“咔哒”一声，硬盘仓自动弹出。
我一把抓过，掌心触到金属外壳——温的，还在运行。不对劲。这温度，说明里面有微型追踪器没关。
来不及细想，我迅速把硬盘塞进袖口暗袋，转身就朝陆逸尘伸手：“走！”
他没接，自己撑着墙站起来，从怀里摸出钢笔，拧开，接上配电箱的裸线。“红外网还在，我断它三秒。”他说完，用力一按。
整层楼的灯全灭，警报声卡在半截，监控屏幕瞬间黑屏。
“走左边！”我拽住他胳膊，拖着他往B区通道冲。
他踉跄着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用肩膀顶住他，咬牙往前跑。拐过第二个弯时，通道墙壁上一道歪斜的刻痕撞进视线——“Y→17”。
和仓库暗格里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沉。这不是标记，是求救。第17号孩子，还在里面。
“安悦……”陆逸尘喘得厉害，“别停。”
我咬牙闭眼，把他往前推了一把。现在不是回头的时候。
通道尽头是紧急楼梯，可刚冲到门口，头顶的感应灯突然亮起，红光扫过地面——红外警戒重启了。
“他们反应太快。”我压低声音，“有人在实时监控。”
陆逸尘靠在墙上，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那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猛地抬手，把钢笔狠狠插进头顶的通风管道。金属摩擦声刺耳，灰尘簌簌落下。下一秒，他扯开衬衫领口，把心跳模拟器贴在胸口，另一端连上随身设备。
“我引开他们。”他说。
“你疯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正因为他们觉得我快倒了，才会放松警惕。”他扯了下嘴角，“你忘了？我最擅长装死。”
我没说话。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十八岁那年，他就是靠假死骗过叔父的眼线，反手夺回董事会控制权。
可那是十年前。现在他身上有伤，体力透支，再来一次，可能真的撑不住。
“听话。”他抬手，轻轻扶正我的珍珠发箍，“证据在你手里，你得活着出去。”
我眼眶发热，却只能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撞开侧门，故意让脚步声拖长，往反方向跑。我贴着墙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咬牙冲向地下车库方向。
通道越走越窄，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味。我不断开启心理洞察之眼，扫视每一个转角。首到接近车库入口，我才在监控死角停下，迅速从暗袋取出硬盘，换进防信号屏蔽袋。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引擎轰鸣。
装甲车堵死了出口，车灯刺眼。三名黑衣人持械下车，领头的举着对讲机：“交出硬盘，留活口。”
我站在阴影里，心跳如鼓。
他们要的是硬盘，不是我。
我慢慢举起手，掌心托着U盘——就是从数据中心拷贝的那份。然后，在他们目光锁定的瞬间，猛地将U盘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声响起，三人本能地低头。
就是现在。
我正要冲出去，却听见陆逸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在左通道尽头，穿灰裤子。”
我浑身一僵。
他……出卖了我？
不。不对。他的声音太稳了，稳得不像受伤的人。而且——他从来不会叫我“穿灰裤子”。
这是陷阱。他在给他们假情报。
我立刻转身，贴着墙往右绕。可刚动，头顶的探照灯猛然扫来，装甲车上的喇叭响起：“别浪费时间，我们己经定位了追踪器信号。”
我低头看向袖口——硬盘的温度还在。
该死，他们从一开始就锁定了设备。
“最后一次警告。”对方举起枪，“交出证据，否则格杀勿论。”
我站在原地，大脑飞转。硬冲是死路，投降更不行。证据必须带出去。
我缓缓抬起手，这次，是两只手——左手握着U盘残片，右手空着。
“好。”我开口，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意外，“我交。”
他们稍稍放松。
就在那一瞬，我猛地将U盘碎片砸向探照灯，同时右手从腰后抽出陆逸尘留下的震爆装置，狠狠砸向地面！
“轰”一声巨响，烟尘炸开，火光冲天。我借着冲击力翻滚躲避，听见耳边子弹擦过的声音。
“她在那儿！”有人喊。
我爬起来就跑，车库入口近在咫尺。可刚冲到车边，地面突然震动——另一辆装甲车从侧道冲出，横挡在前。
前后夹击。
我背靠车门，喘着气，手摸向袖口的硬盘。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安悦！”陆逸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回头，看见他拖着伤腿从烟尘中走来，西装破烂，手里却稳稳举着一把枪。
“你不是……被拦住了？”
“我说过，”他一步步走近，眼神冷得像铁，“没人比我更适合处理这种事。”
黑衣人举枪对准他：“陆总，别逼我们开枪。”
“你们己经没机会了。”他冷笑，“我刚才那通‘假情报’，是让林警官定位你们的位置。现在，整栋楼己经被特警包围。”
领头人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对讲机。
就是这一秒的迟疑。
陆逸尘抬手，枪口对准地面，一枪击碎消防栓。
高压水柱喷涌而出，混着烟尘，视野瞬间模糊。
“走！”他大吼。
我猛地拉开车库侧门，冲了进去。身后枪声、喊声乱作一团，可我不敢回头。
首到冲进地下三层的备用电梯，按下上升键，我才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硬盘。
电梯“叮”一声，门缓缓开启。
外面是废弃的地下停车场，月光从通风口斜照进来，落在满地碎玻璃上，像撒了一地星子。
我扶着墙站起来，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耳麦里传来一句低语——是刚才混乱中没摘的监听设备：
“确保DL-07样本安全。”
我脚步一顿。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证据。
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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