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心口的第八道血斑在寅时破晓时蔓过锁骨，形如倒悬的沙漏。沈清歌指尖拂过那滚烫的斑纹，御医的判词在耳畔炸响：
“钩吻灰入心脉，三日必穿心！”
“药引有三。”染血的银刀剖开晚香玉根，汁液在瓷碗里凝成墨绿玉髓，“活海东青心血三滴，百年雪蛤腹膜一方，火烷鼠尾椎骨粉一钱——”
“雪蛤腹膜在谢家冰窖。”谢景行割开大氅束腕，“火烷鼠骨粉，黑市今晨有货。”
“来不及了。”沈清歌突然将玉髓灌入轩儿口中。根汁触喉即沸，轩儿脊背弓起如虾，喉间喷出的黑血竟在砖地蚀出“辰时”二字！
“是根汁的毒！”御医骇然后退，“活不过辰时！”
铜漏坠地。卯时的光刺破窗纸，距辰时仅剩一刻。
“血斑就是时辰！”沈清歌劈手削下轩儿一缕发。发丝入炉即燃，青烟凝成箭矢首指东北——正是黑市方位！
谢景行踹翻药炉夺门。火星溅上衣摆，他踏火狂奔过长街，腰间谢家玉牌砸开黑市铁门：“火烷鼠尾椎骨粉！现银万两！”
鼾声震天的骨贩被揪起，迷蒙间指向地窖：“昨、昨夜被漕帮包圆了...”
地窖门洞开。百具火烷鼠尸堆积如山，尾椎骨皆被剜空！鼠尸堆顶插着支翡翠簪，柳姨娘的字条系在簪尾：【好姐姐，辰时收尸】。
辰时初刻的晨钟撞碎死寂。
锦瑟堂内，轩儿浑身血斑如赤鳞乍起。沈清歌突然割开自己掌心，血瀑浇向心口血斑——
“你疯了吗！”翠微哭嚎着阻拦，“御医说换血也迟了！”
“不是换血...”沈清歌将染血的手按上晚香玉根。根茎遇血疯长，瞬间缠满轩儿身躯！玉色根须扎进血斑，毒血倒灌入根茎，竟在须尖结出墨绿花苞！
辰时二刻。花苞“啵”地绽开，花心躺着粒带血的紫苏籽。
籽壳裂开，露出半张桑皮地图——张妈死前用血绘的雪山鹰巢！
“海东青...”沈清歌攥碎籽壳，“原来药引是这粒籽！”
辰时三刻的钟声轰然炸响！
轩儿心口血斑洞穿，黑血如箭飙射！
千钧一发，谢景行破窗而入。火烷鼠骨粉漫天洒落，沾血的粉末触到黑血，瞬间爆出蓝火！
烈焰吞没轩儿心口，焦臭味弥漫。火中忽有清唳贯耳——
半片海东青翎羽从谢景行袖中飘落，羽管滴下三滴血珠，正坠入轩儿胸口的血洞！
蓝火骤熄。焦黑的伤口处，嫩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生。
“骨粉是假的。”谢景行碾碎满地粉末，“是柳姨娘掺了磷的鼠骨灰。”
他抖开大氅，内衬缝满冰晶包裹的雪蛤腹膜：“真药在徐通判府上。”
沈清歌撕下腹膜覆住伤口。轩儿忽然睁眼，枯指抓住她血淋淋的腕：
“姐...雪山...”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一粒冰晶裹着的紫苏籽落在窗台，籽壳刻着萧珩的狼头徽。
三日焚尽。
真正的药引争夺，此刻方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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