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水道刺骨如刀。轩儿单手托着翠微的颈，齿间咬紧她肩头的毒箭，每游一步，颅骨破洞就渗出血丝，在浊流里曳出赤金尾迹。
“少爷...放下我...”翠微气若游丝，怀中染血的枣糕正被水泡发，“盒子...枣树下的...”
轩儿猛呛一口水。七岁那年埋盒的记忆骤然清晰——他偷听到柳姨娘要毁掉姐姐的及笄礼，连夜将阿姐绣的“百岁安康”帕藏进枣木盒！
“帕子...在第三块砖...”他嘶声呢喃，忽觉后背触到硬物。
水道分岔口的岩壁上，三道抓痕深陷石缝。翠微染血的指尖正点向中间窄道：“张妈...刻的...”
抓痕突然渗出黑液！柳姨娘的毒血顺晚香玉根汁蚀入石壁，整片岩层“咔嚓”龟裂！
“小崽子挺能逃啊！”独目覆纱的柳姨娘立在岔口高台，金丝鞭卷着竹筏轰然砸落，“给姨娘瞧瞧，枣泥泡烂了没？”
竹筏尖桩首插翠微心口！轩儿旋身以背抵挡，桩尖扎进皮肉的刹那，怀中枣糕“噗”地胀裂，赤金脑血浸透糕体，竟将霉烂枣泥凝成硬甲！
“砰！”
枣糕甲撞偏尖桩，竹筏擦肩坠入漩涡。
柳姨娘独目充血，甩鞭缠住轩儿脚踝：“上来！”
轩儿被倒吊离水。翠微坠向漩涡的瞬间，他忽然咬断毒箭，箭镞混着脑血喷向岩壁抓痕——
“滋啦！”
毒血遇脑血爆出蓝火，三道抓痕熔成箭头，首指左侧暗道！
翠微被暗流卷向光口。轩儿趁机拽鞭上荡，靴尖金雀钗残根猛踢柳姨娘独目：“还我阿姐帕！”
覆纱迸裂！柳姨娘捂眼惨嚎，轩儿借力扑入左侧暗道。金丝鞭却绞住他伤腿，毒钩深剐见骨！
“抓住那贱婢！”柳姨娘嘶吼。水道突然涌出无数毒鲶，龇着染晚香玉毒的利齿扑向翠微！
暗河口的光影里，陈雯的兽皮筏破浪而至：“翠微接住！”
浸透蛇油的麻绳甩出。翠微抓住绳尾的刹那，毒鲶己咬住她小腿！
陈雯猛拽绳索，翠微如鱼雷撞向皮筏。筏上药篓倾翻，雄黄粉混着紫苏籽撒入水面，毒鲶翻肚浮起！
“轩少爷！”陈雯将绳镖射向水道。
镖头银铃擦过轩儿耳际——正是他儿时系在阿姐帕角的小铃！
铃声贯耳，轩儿如遭电击。五岁那年，姐姐就是用这铃铛哄他喝药...
分神间，柳姨娘刀锋己劈向他脖颈！
“叮！”
陈雯的第二镖撞偏刀锋。轩儿趁机抠住岩缝，染脑血的手指在石面疾书：
【枣树东三，砖下有帕】
柳姨娘独目骤缩：“原来藏在那儿！”金丝鞭暴卷轩儿腰腹，将他甩向高台，“拿不到帕子，就拿你炼药！”
轩儿如断鸢撞壁。陈雯的皮筏被毒鲶尸群围堵，翠微突然将赤金枣糕塞入她手中：“喂...喂少爷...”
枣糕掷向高台。柳姨娘凌空截住，独目掠过糕上“安康”二字，癫笑着塞入口中：“嫡子的心头血，大补啊！”
咀嚼的刹那，轩儿染在糕上的脑血突然沸腾！
“啊——！”柳姨娘喉间冒出蓝烟，毒鲶的晚香玉毒在她体内遇脑血即焚！
高台轰塌。轩儿随乱石坠向皮筏，怀中紧抱的赤金枣糕甲裂开，露出内里靛蓝丝帕——
帕角“百岁安康”旁，幼年沈清歌绣着歪扭的枣树，树下两个牵手小人，发辫系着银铃铛。
陈雯接住轩儿。皮筏冲出水道口时，寅时的雪风卷着冰碴劈面而来。
翠微倒在血泊里，指尖轻触帕上小人的银铃：
“铃铛...我修好了...”
水道深处，柳姨娘的焚身惨叫混着冰裂声。
塌方巨石封死暗河口，石缝渗出带枣泥味的青烟。
陈雯割开皮筏气囊。
兽皮遇风鼓成赤舟，载着三人滑向雪原。
船头那枚染脑血的枣核，
正融开第一道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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