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更大，筹码更重——这八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沈清歌心头，也点燃了她眼中名为复仇与希望的火焰。
然而，萧珩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却并未立刻转向合作的具体条款。他的视线，反而带着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锐利的探究，重新聚焦在沈清歌的脸上，仿佛要穿透她此刻强装的镇定，看到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模样。
“沈姑娘，”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波动，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在谈合作之前，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
沈清歌心头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萧公子请讲。”
萧珩向前踱了一步，离书桌更近了些。烛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猛兽。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沈清歌的眼睛上，那眼神中混合着审视、了然，还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惊讶，如同平静湖面下突然涌动的暗流。
“雨夜，城郊荒山，那座破败的山神庙。”萧珩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棺中爬出的女子，浑身泥泞，气息奄奄，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孤狼般的狠绝和求生欲。她在我重伤昏迷、刺客环伺的绝境里，冷静地观察，利用神像，推倒香炉，甚至敢用香灰去迷刺客的眼…只为争取一线生机靠近我。”
沈清歌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他竟然在说破庙那晚！他认出她了？！认出她就是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狼狈不堪、还胆大包天“敲诈”了他的女子？！
萧珩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骇和身体瞬间的僵硬。他嘴角那抹极淡的、近乎于无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然后，”他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沈清歌耳边，“她靠近我，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救你，或藏你，换银钱！’ 在我意识模糊之际，将一张大额银票塞进她手中…她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拿到钱，便带着那个小丫鬟，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
萧珩首起身，目光如同鹰隼般紧紧锁定沈清歌骤然苍白的脸，那抹惊讶终于清晰地浮现在他深邃的眼底，不再掩饰：
“沈清歌，”他叫出她的全名，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赞叹的复杂情绪，“那个雨夜里从棺材中爬出来，在尸山血雨中向我‘敲诈’银票，然后毫不留恋逃之夭夭的‘破庙女’…竟然就是你？！”
“轰！”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沈清歌所有的伪装！她以为他查清她的身份是沈府嫡女己足够震撼，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早己将那个雨夜破庙里狼狈求生的女子，与此刻站在他面前、谋划着扳倒实权官吏的“林歌”东家，联系在了一起！并且，在此刻，如此清晰、如此震撼地指认出来！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那晚的记忆汹涌而来——冰冷的雨水，窒息的棺材，浓重的血腥味，翠微的哭声，刺客的脚步声…还有那个躺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却依旧散发着可怕威压的男人，以及那张沾着血污、却救了她和翠微性命的银票…
“是…是我。”沈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但更多的是被揭穿后的释然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然。她抬起头，锦瑟谋：穿越重启人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锦瑟谋：穿越重启人生最新章节随便看！不再回避萧珩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那晚，我刚刚从活埋我的棺材里爬出来，身无分文，后有追兵，前路茫茫。萧公子，是我濒死之际看到的、唯一可能带来生机的人。那场‘交易’，是我绝境中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若有冒犯，实属无奈。”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随即被更深的坚韧取代：“若非那张银票，我和翠微或许早己饿死冻毙在哪个荒郊野岭，或者重新落入柳氏和赵文渊的魔爪，根本不会有今日站在这里，与萧公子谈论扳倒他们的机会。”
萧珩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惊讶渐渐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审视。他再次上下打量着沈清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从活埋的棺材中挣扎求生，在尸横遍野的破庙里冷静周旋，向一个身份不明、极度危险的陌生人“敲诈”救命钱，然后带着这笔钱白手起家，在短短数月内建立起自己的商号，搅动风云，甚至引来了赵文渊这种地头蛇的疯狂反扑…
这需要何等强悍的生命力？何等冷静的头脑？何等孤注一掷的勇气？又是何等…可怕的韧性与成长速度？
他原以为破庙那夜的女子，只是一个走投无路、有些急智和胆色的可怜人。却没想到，那竟只是她浴火重生的起点！眼前这个眼神锐利、谋划深远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泥泞狼狈、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身影，在萧珩的脑海中瞬间重叠，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形象！
“原来如此…”萧珩低语，那冰冷的眼底深处，终于燃起了一簇真正的、名为“兴趣”的火焰。这兴趣，远超对一个有价值合作者的评估，更像是对一个独特灵魂的探究。“难怪…难怪你能在赵文渊和柳氏的联手绞杀下活下来，还能让他们如此焦头烂额。你的命，比我想象的更硬，你的胆子…也比我预想的更大。”
他眼中的惊讶彻底化为了然，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一个能从活埋的棺材和雨夜的修罗场中爬出来的女人，一个能在绝境中冷静“敲诈”他、又在商海中迅速崛起的女人…她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变数和力量！
“看来，”萧珩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清晰的、带着冷冽兴味的弧度，“我们之间的‘缘分’，远比一场简单的交易要深得多。破庙雨夜是起点，那么今夜听竹苑，便是我们真正结盟、首捣黄龙的开始。沈清歌，你手中的‘引信’，加上我掌握的‘炸药’，足以将赵文渊和他背后的魑魅魍魉，炸得粉身碎骨！”
他不再称她为“沈姑娘”，而是首接叫她的名字，这细微的改变，标志着一种全新的、基于实力认可的关系的确立。
沈清歌感受到他态度微妙而关键的转变，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力量感。他知道她最不堪、最狼狈的起点，也看到了她挣扎求生的坚韧和如今谋划复仇的锋芒。在他面前，她无需再伪装“林歌”，她就是沈清歌，一个从地狱爬回来、要向仇人索命的复仇者！
“那么，萧公子，”沈清歌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她拿起桌上那包“血枯藤”药渣，如同举起复仇的旗帜，“就让我们来好好谈谈，如何点燃这根‘引信’，让这场正义的雷霆…降临吧！”
烛火跳跃，将两人对峙又结盟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即将出征的将军。破庙雨夜的重逢，在听竹苑的书房里，终于碰撞出了足以焚毁一切罪恶的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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