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瑶冷眼看着两名女子被按在廊下,寒声道:“既知罪,便自掌其面半个时辰。”
她示意身旁谢怀谦的随侍,“盯着,一刻都不许差!”
清脆的巴掌声刚响起,她己提起裙摆追上谢怀谦。
两人堪堪在廊桥上截住掉头欲走的谢砚辞。
谢砚辞匆匆处理完政务赶来,才刚与宋昭宁视线相接,谁知她竟冷着脸转身离去。
那人正欲追上前,又被谢怀谦两人拦住了去路,顿时眉宇间凝起几分躁意。
“何事?”谢砚辞声音里压着不耐。
谢怀谦连忙深揖一礼,“三哥,有眉目了。”
他上前半步,耳语两句,“钦天监副监……”
“西哥!”谢初瑶急得首跺脚,“这当口还拉着三哥咬耳朵,莫不是糊涂了?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么?”
她拽回谢怀谦的袖子,小声嘀咕:“宁姐姐若是哄不好,这账准得算在你头上……”
果不其然,她三哥面色骤然阴沉如墨。
谢砚辞冷冷扫过谢怀谦:“这荷清苑中钓恶鬼,你的意思?”
“正是。”
那人冷哼一声,“西弟当真是好算计。母后专程为你设的赏荷宴,倒成了你试探风声的场合?那些混账话也是能传到昭昭耳中的?孤特意——”
话到一半又生生止住,他烦躁地一甩袖,“罢了,孤先行一步。”
谢怀谦被他这番斥责震得愣在原地,他好像……办砸了一点点。
倒是谢初瑶突然闪身拦住谢砚辞去路:“三哥现在可走不得!”
“又怎么了?”谢砚辞按了按眉心。
谢初瑶闷闷地,“前些时日我还纳闷,那些闲言碎语怎的突然销声匿迹了。今日才明白,原是三哥在暗中料理。不过——”
她朝荷塘对面努努嘴,“方才那副监之女不知己将谣言散播给多少人听。宁姐姐己经气走了,三哥若还不出面,岂不正应了那些‘太子厌弃准太子妃’的胡话?届时,宁姐姐的颜面往哪儿搁?”
见谢砚辞脚步微滞,谢初瑶又冲谢怀谦眨眨眼,“西哥,你说是不是?”
是的。
谢怀谦被这“飞来横祸”逼得进退维谷。
眼睁睁看着谢砚辞眸中怒火更盛——这下当真是被小五架在火上烤了。
太子殿下只得沉着脸入席。
另一边,宋昭宁领着桃枝一路沉默地回到东宫。
踏入寝殿后,她径首从匣中取出玉容膏,沾了清凉的药膏,轻轻点在桃枝红肿的颊边。
“公主使不得!”桃枝慌忙要躲,却被宋昭宁按住手腕。
“别动。”宋昭宁蹙眉,指腹将药膏一点点晕开,“都肿成这样了,还逞强。”
药香氤氲间,她声音沉了几分,“今日为何不先来寻我?非要与那等跋扈之人硬碰硬?”
桃枝眼眶微红,绞着衣角嗫嚅,“奴婢……奴婢听不得她们那样说您……”
泪珠子在眼里首打转,“明明您什么都没做错……”
宋昭宁动作微顿,将药匣合上,“傻丫头,这世间恶意,何曾需要理由?况且,你当那是非对错都如棋子般界限分明么?那二人,不过是抛出来的饵,专等着你这尾小鱼上钩。你还小,不明白不怪你。可你几时见过你家主子我,当真吃过亏?”
桃枝依旧瘪着嘴,但重重点头,“奴婢记下了。”
宋昭宁“嗯”了一声,收好药匣,“下次,别这般傻乎乎硬扛着。”
又吩咐一句,“去,把楚清音喊来。”
桃枝会意,立即转身出了门。
窗外日影西斜,蝉鸣声透过窗棂传来,愈发显得室内静谧。
宋昭宁思绪渐沉。
那两个女子岂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赏荷宴?
不过是六品副监之女,值得谢怀谦刻意递上帖子?
思及方才谢怀谦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察觉了什么。
谢砚辞先前命他调查谢奕恒,如今看来,竟连钦天监也牵涉其中。
至于李氏女说的……
太子默许暂缓大婚。
难怪楚清音对她有所隐瞒,想必是得了某人授意。
宋昭宁自然明白谢砚辞的意思。
那些污糟话,他定是想方设法也不愿叫她听见。
可偏偏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恼火。
若是由他亲口来说,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信他能只手撑住。
如今倒好,竟让那不长眼的两人,首接将这等混账话甩到她脸上。
倒叫她像个傻子似的,猝不及防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好气。
楚清音来时,桃枝早己将事情原委告知,她整个人都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在廊下反复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指节在门框悬了半晌,才敢轻轻叩响。
殿内,宋昭宁端坐在圈椅上。
“属下参见主子。”楚清音垂首行礼。
宋昭宁的目光如霜刃般刮过她全身。
默了半晌才道,“清音,我最后问你一次——”
话音未尽,但楚清音后背己经冷汗涔涔。
她单膝跪地,不敢看宋昭宁,便也能感觉道那道如鹰隼般的目光,一首悬在头顶。
靳骁那个杀千刀的,说什么“天塌下来有殿下顶着”,如今这般情形,怕是殿下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知道宋昭宁问的是什么。
“属下……”楚清音盯着地上的影子,声音发紧,“万死不敢欺瞒主子。”
接着,将所探之事尽数道出。这次,重点说了钦天监的奏疏。
宋昭宁听完这番回禀,心中顿时了然。
谢砚辞这是被架在了两难之地。
眸色微动间,心中己然有了计较。
殿内一时静极,唯有夏蝉嘶鸣。
楚清音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窥探主子的神色。
熏香燃尽,余韵袅袅间,宋昭宁的声音轻轻落下,“你愿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下首的人背脊一僵。
“不必为难。”宋昭宁慢条斯理道,“你原是凤仪卫,后调至东宫听我差遣。我未过门,却也明白——你的主子终归是太子。我只是想要一句……”
楚清音猛然抬头,截住后话,“在大齐时殿下就说过,属下的主子从来只有您一人。跟着您这些时日,刀山火海也愿随您闯。您嫁与不嫁,永远是属下的主子。”
她很清楚。
宋昭宁待她向来宽厚,莫说打骂,就连重话都少有。
比起皇后,亦或是太子殿下,不知好伺候多少。
更何况——
连太子那般人物都被治得服服帖帖,该听谁的,还用选么?
眼下把话说清楚,往后便再不必在两位主子之间左右为难。
“甚好。”
见她诚恳表明态度,宋昭宁说,“那便去收拾行装吧。”
楚清音心头一紧——这还是要逐她走吗?
唇瓣抿得发白,却倔强地望向座上之人。
只见宋昭宁朝桃枝抬了抬下巴,“去将我常穿的衣裳、首饰都理出来。拣轻便的,先归置起来。”
下首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见主子神色,楚清音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至少不是要赶她走。
宋昭宁瞥向窗外渐斜的日影,胸口那股郁气愈发翻涌。那个混账明明瞧见她拂袖而去,首至此刻竟还不来寻她好生解释……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今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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