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的身子软下来，咬着唇看他。
不知怎的，晕晕乎乎间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在青川郡偶遇的少年。
那人有一双与谢砚辞一样好看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她伏在他身上，腰肢轻轻晃动，“偏不告诉你。”
过某处灼热时，明显感觉到……
谢砚辞的手掌在她腰窝处轻轻一按，一声呜咽从宋昭宁喉咙里溢出。
然后他托着她往下一压，滚烫的刃破开温软。
“唔……”宋昭宁不受控制，挺起纤腰。
月影婆娑，勾勒出她曼妙的轮廓。
谢砚辞眉峰微蹙，嗓音又低又沉。
“小公主，学坏了。”
……
云雨初歇，宋昭宁背对着他蜷成小小一团。
谢砚辞伸手拨开她颈后湿漉漉的发丝，唇瓣轻轻贴上去——那处肌肤还泛着潮红，带着他留下的齿痕。
他喜欢这样从背后拥着她，像收拢着一件珍宝。
帐中旖旎甜腻未散，谢砚辞将鼻尖埋进她散乱的青丝里，指尖着她的锁骨。
上面烙着他的私印。
他最爱她这副模样——浑身浸着他的气息，连指尖都透着餍足的倦意。
宋昭宁闭眼缩在他怀里。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着，她悄悄将呼吸放得更轻。
这偷来的温存像指间沙，多留一刻都是赚的。
横竖北燕使团不日就要启程，往后山高水长……
就这一回，她向自己妥协，承认此刻心跳如雷，不为算计，只为眼前人。
*
次日，霍城煜上朝。
在汤泉行宫将养了月余，那恼人的风寒总算褪去，帝王眼下那片青灰也淡了几分。
他端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藻纹丝不动。
下首朝臣挺首脊背，打起精神，目光时不时瞟向林恪之。
桐州案真相近在眼前。
陛下病愈后的头次大朝会，谁都不愿触那霉头。
顾崇允纹丝不动，面色如常，时不时摸摸藏在袖子里的东西。
裴行野站在武将堆里，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剿匪的捷报早传遍朝野，待会儿陛下论功行赏，他这身簇新的官服怕是要换成更贵重的料子。
“林爱卿。”霍城煜森然开口，“桐州之行，可己查实军械亏空一案？”
林恪之手持玉芴刚要出列，尚未开口。
顾崇允抢先说道，“陛下，微臣斗胆，有要事启奏。事关桐州军务，更牵涉程国舅。”
“既如此——”霍城煜扬眉，“那便顾卿先讲。”
顾崇允呈上袖中之物，“陛下龙体初愈，初初回宫，恐还未听说‘谶言’之事。近日，迷雾峰天降陨石。民间传出‘彗星裂空，妖女祸国’的言论。陨石上，竟有模糊的‘宁’字。恐是天降示警，预言长乐乃妖女祸国。”
霍城煜还未看内侍呈上的东西，只听得顾崇允一番言论，便拧紧了眉。
他对宋昭宁向来是明面上的恩宠，实际却是极尽忌惮。
毕竟他与宋昭宁之间，的确存在国仇家恨。
而那言论一出，霍城煜不得不重视起来。
此时，他审视着顾崇允道，“此事，与桐州案有关？”
顾崇允躬身道，“陛下可先查看微臣呈上之物。”
霍城煜的指节叩在案上，勾起最上面那封密信。
起初只是眼皮微垂，随着信纸簌簌翻动，眉间沟壑愈深。
后来索性三两下撕开其余几封，草草扫过，瞳孔骤然紧缩。
“啪”一声。
他一掌拍在案上。
“东西是从何而来！”霍城煜怒喝，“若是两人有勾结，此等机密之物，岂是顾卿能轻易得手的？”
顾崇允不疾不徐，面色沉静，“当初裴大人与长乐殿下尚有婚约在身，出入公主府自是寻常。这些物件，都是裴大人往来时偶然所得。此番剿匪前，裴大人忧心自身遭遇不测，特意将此物托付于微臣保管。”
站在后面的裴行野一愣。
这老狐狸好生奸猾！他连顾崇允呈上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人竟首接将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果真是想要他的命啊！
霍城煜的目光如刀锋般扫来时，裴行野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心乱如麻，硬着头皮出列。
眼角余光瞥见林恪之垂首肃立的身影。
此刻若急于与顾崇允切割，难保那老狐狸不会鱼死网破。
裴行野战战兢兢，辗转迂回，“此物确是臣偶然所得。只是念及事关重大，未敢擅专。臣一介武夫，哪敢窥探机密，当日便原封不动呈给了顾尚书。”
一句话将矛头再度抛给顾崇允。
那老贼好似微微颔首，还十分满意他这般说词似的？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霍城煜勃然大怒，“程烈霆当真好手段！借着燕山关一役，暗通前朝残部倒卖军械。这般吃里扒外的勾当，当真是朕的好国舅啊！还有宋昭宁——枉朕疼她这么些年！”
顾崇允低眉，不动如山。
他递呈的证物里，除却程烈霆与宋昭宁密谋私贩军械的亲笔信函，更附着一册簿子。
里头细细记着程家这些年笼络的朝臣名录，程家势力几乎渗透朝野。
最末几页还附着边关百姓的联名血书——那程烈霆每至州县，必令百姓以“王”相称。
所过之处打着朝廷名号，强征的“赋税”。
俨然有圈地为王的势头。
顾崇允入朝为官二十余载，深知这位帝王的脾性。
当年为夺宋氏江山，什么阴毒法子都使得出来。
如今坐稳了龙椅，最忌旁人存着二心。
程家这些年仗着皇后娘娘的势，外戚拥兵，早犯了帝王大忌。
其中他顾崇允虽也捞了不少好处，但程烈霆如今本就是“戴罪之身”。
这些脏水，恰能一并泼在程烈霆身上。
顾崇允几乎笃定，铁证如山之下，霍城煜不会再给程烈霆开口的机会。
至于林恪之查到的桐州真相……
不过是程烈霆的“反咬”罢了。
顾崇允手上还有东西握着。
若是待会儿林恪之说出不利自己的话来，他会将东西一并呈上。
横竖林恪之这些年没少在朝堂上与他作对，借着这股东风一并铲除，倒省了日后麻烦。
今日过后，桐州这盘死棋就该彻底翻篇了。
满殿文武，在龙颜盛怒之下俨然噤声。
林恪之正欲开口，忽听霍城煜到，“钦天监，监正何在！”
有人应声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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