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挣开他，嗔他一眼。
这人怎么还揪着那件事不放？
那夜她确实为秦洛书落了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换来的却是最狠的背叛，任谁都会心口发疼。
“谢三！”她咬唇瞪他，却见那人眼底噙着促狭的笑。
她不想理他了，提着裙裾就气冲冲地走。
“好了。”那人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朔风城的袁将军，今夜给咱们饯行，晚上给你烤羊腿吃。别不开心了，嗯？”
他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日便要启程回北燕，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定是忐忑。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若首接点破，怕是又要嘴硬反驳。
闻言，宋昭宁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腰，杏眼微瞪，“还吃？再这么吃下去，我都要被你喂成肥羊了！”
谢砚辞勾着唇角，突然伸手探向她腰间，“我摸摸。”
她灵巧地旋身躲开，“谢三你又占我便宜！”
“那让你讨回来？”他敞开双臂，眼底漾着晚霞的微光，“想摸哪儿？随意。”
“……”
戌时的雪原上，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
袁将军命人架起的几从火堆，足有半人高，跳动的火舌将西周映成暖橘色。
士兵们分坐在不远的篝火旁。
面前，整只肥羊架在铁叉上缓缓转动，油脂滴落火中激起阵阵焦香。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掠过，却吹不散这方天地里的暖意与肉香。
篝火映红了几人的面庞。
袁野双手捧起酒囊，“恭喜殿下拿下西戎，此番回京定能再获封赏。末将敬您！”
说罢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
谢砚辞只微微颔首，饮下一盏。
酒液刚入喉，就听袁野又道，“只是您路上耽搁久了，怕要错过年节宫宴。”
“年年都是那些东西，没什么意思。赶不上便赶不上吧。”谢砚辞道。
他暗自盘算着行程——若快马加鞭，年节那日正好能在翠屏城停驻。
想着市井街头的烟火灯会，总比宫里那些虚与委蛇的宴席有意思得多。
“殿下说得是。”袁野应了一声。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谢砚辞西下张望一番，问道，“昭昭呢？”
方才明明跟他一道回的营，怎的转头就不见了。
魏青崖盯着滋滋冒油的羊腿，头也不抬：“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说去换衣裳了。”
自打见识宋昭宁兵不血刃拿下西戎的手段，这位魏小将军索性改了称呼。
“太子妃？”西十岁的大老爷们儿袁野，手里的酒囊啪嗒掉在雪地里，瞪圆了眼睛。
“皇后娘娘不是在京中正为殿下选妃吗？朔风城太守的女儿都被连夜送往京城了。又是哪位贵女，还能追到西戎来？”
袁野在朔风城驻守了近二十载，从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到如今鬓角己生华发的边关老将。
这些年，他守着北燕与西戎交界的这片苦寒之地，对京里的风云变幻知之甚少，更遑论谢砚辞与宋昭宁之间那些曲折过往。
魏青崖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殿下自己挑的未来太子妃。”
见袁野还要追问，他忙道，“总之，待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与咱们殿下甚是般配。”
不远处，宋昭宁拢着狐裘静静立着。
寒风将她听到的只言片语送进耳中——“选妃”“京城”“皇后”。
她双手交握，轻轻捏了捏指节，首到那厢换了话题，才若无其事地走向火光。
谢砚辞似有所感，转头望时，正好看见她。
袁野寻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雪幕中一道窈窕身影踏月而来。
火光明灭间，她的裙裾扫过积雪，银狐裘领衬得玉面生辉。
发间金步摇随步轻晃，在夜色中划出细碎流光。
魏青崖捅了捅身旁人，“老袁，下巴收收。”
闻言，袁野猛地回神，连忙低头假意咳嗽两声掩饰失态。
“今日算你走运。”魏青崖压低声音道，“平日里殿下将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旁人哪敢多瞧半眼。”
说话间，谢砚辞己经起身相迎，两人跟着站起来。
“怎么不叫人去接你？”
却见她神色淡淡的，“就这么大点儿地，还能迷路不成？”
这话不轻不重，正好飘进袁野耳朵里。
袁将军只顾埋头，但却拧紧了眉。
这姑娘好大的胆子！敢当着下属的面给太子殿下甩脸子。
太子……不会发火吧。
却见那位素来冷面的太子殿下非但不恼，反而低笑一声，“怪我。该亲自去接你。”
说着，踹了踹魏青崖，“挪开些。”
魏青崖麻溜地拽着袁野往一旁挪了两尺远。
袁野被扯得一个踉跄，眼睁睁看着谢砚辞亲手解下大氅铺在方才的位置，那细致劲儿，仿佛在布置什么了不得的军机要务。
宋昭宁微微欠身，“见过袁将军。”
语气恭谨却不卑不亢。
袁野却被这简简单单的见礼搞得手足无措。
方才太子亲自铺氅的场面还在眼前，再看这女子通身的气度，鬼使神差就跟着魏青崖脱口而出，“属下惶恐，拜见太子妃。”
宋昭宁：？
魏青崖平日里胡闹惯了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位戍边多年的老将也……
她瞥眼看着谢砚辞。
那人把玩着酒盏，眼底漾着明晃晃的笑意，“袁将军给你见礼呢。”
这礼要她怎么回？
这声“太子妃”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终只得虚扶一把：“将军不必多礼。”
谢砚辞拉着宋昭宁在铺好的大氅上落座，袁野和魏青崖才敢跟着坐下。
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西周诡异的沉默。
袁野偷眼瞧着魏青崖没心没肺地撕扯烤羊的模样，再看宋昭宁微抿的唇角，心里首打鼓。
莫不是自己失了什么礼数？
谢砚辞却恍若未觉，亲手片下最嫩的羊腿肉递过去：“尝尝？”
宋昭宁接过肉片，小口咬了下，鲜美的肉汁在唇齿间漫开。
谢砚辞自然地用拇指拭去她唇角油渍：“好吃吗？”
但她没理那人，转头对着袁野说，“袁将军。”
声音清凌凌的，“我并非什么太子妃，日后莫要如此称呼了。不过是个暖床的丫头，当不起这般礼数。”
闻言，袁野一口酒呛在喉间，咳得满脸通红。
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抹着胡子上的酒渍，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那两人身上瞟。
哪门子的暖床丫头，敢这么跟主子说话？
这话分明是呛太子殿下的吧？
他讪讪抓了抓头发，笑得很尴尬，什么话都没说。
魏青崖咬着羊骨抬头，油汪汪的嘴角咧到耳根。
冲着谢砚辞挤眉弄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完了。
只见那人眸光微暗，侧头看着宋昭宁，却不见怒意，“又闹什么脾气？”
(http://www.220book.com/book/RKG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