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崖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油手往袁野肩上一搭,“老袁,刚听兄弟们说要找你拼酒呢!走走走——”
边说边使劲给袁将军使眼色。
袁野顿时会意,忙不迭起身,“末将告退!”
然后被魏青崖拽着胳膊踉踉跄跄往另一处火堆走去。
待两人走远,谢砚辞才收回目光。
宋昭宁正低头拨弄火堆,纤细的手指捏着枯枝往焰心里送,溅起一串火星。
谢砚辞倾身凑近,勾着脑袋去寻她的眼睛:“说说吧?”
语气软得像在哄闹觉的猫儿,“谁家暖床丫头敢这么给主子甩脸子,嗯?”
火光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谢砚辞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用鼻尖蹭了蹭她冰凉的耳垂:“要不今晚让我给你暖个床?”
宋昭宁抬眸望向跳动的篝火,火光在她眼底映出深浅不一的影子。
她没看他,“袁将军不是说,皇后娘娘正在为你选妃吗?那我算哪门子太子妃?”
谢砚辞闻言一怔,随即低笑出声。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我当是什么大事。”
“这事还不大吗?”宋昭宁问。
她虽己决意嫁他,却始终明白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要做北燕太子妃绝非易事。
但亲耳听闻皇后为他选妃一事,心头仍像堵了团浸水的棉絮。
宋昭宁只知道谢砚辞与皇后母子情薄,但却不知其中缘由。
望着跃动的火苗,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还要忤逆你的母后不成?”
“我忤逆她的又不止这一桩。”
“可那是你母后。”宋昭宁很疑惑,“且听说她大权在握,连你父皇都得让她三分。”
母子再不和睦,总归有情分在吧?
宋昭宁自幼在父母呵护下长大,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谢砚辞提起生母时,总像在提及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世间母子,怎会走到如此境地?
“父皇怕她,我又不怕。你又在怕什么?”
宋昭宁抱着双膝坐在篝火旁,歪着脑袋看他。
没答。
那人点点她的眉心,“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没有。”宋昭宁否认道,然后将下巴搁在裙裾上。
心里确实在盘算,若是要嫁他,必然得过皇后那一关。
现下,还在考虑该怎么搞定皇后。
却听那人似是识破她的心思,“你只管把我攥在手心里,至于其他的,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宋昭宁问,“那我攥紧了吗?”
“你说呢?”
她不再回答了,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随手指向谢砚辞手边的酒囊:“我要喝那个。”
“西戎的烧刀子。”他挑眉,“你受不住这烈性。”
宋昭宁首接伸手去夺,“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人无奈,只得给她倒了半杯。
却见她不满地晃着酒盏:“斟满。”
远处的篝火旁,袁野又灌了口烈酒,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魏青崖:“魏小子,那位当真……”
“十成十。”魏青崖醉醺醺地咧嘴,“咱们殿下什么时候让人近过身?”
袁野着酒囊,还是决定起身。
作为太子党,他太清楚谢砚辞此番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戎,意味着什么。
回京后谢砚辞的威望必将更上一层,力压皇后一党。
而那姑娘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哪里是什么暖床婢女?分明是两人闹脾气呢。
得好好敬她一杯才成。
岂料刚走近,就瞧见宋昭宁整个人窝在谢砚辞怀里,纤指正百无聊赖地绕着他腰间玉带玩。
素来冷峻的太子殿下今日着了常服,锦袍衬得人愈发挺拔,此刻由着姑娘家在他身上作乱。
只听宋昭宁晕晕乎乎地说,“其实你穿盔甲还挺威风。”
这段时日在军中,谢砚辞多半是一身铠甲加身。
袁野见他低头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她嗔怪一眼。
将军老脸一热,转身就走。
“早跟你说别去,日后有的是机会。”魏青崖笑嘻嘻地揽住他,“那两位腻歪起来——你猜殿下脖子上那道红痕怎么来的?”
袁野一口酒喷出来,连连摆手:“打住,打住!”
但话音落下,他的眼神倏地黯淡,“戍边二十多年,早不知京城模样了。”
魏青崖闻言,重重拍在他肩头,“老将军戍守国门,北燕百姓谁不记着这份功?好男儿志在西方,哪处不是顶天立地!”
一语解开袁野心中郁结。
“说得好!”他朗声大笑,“喝酒!”
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酒液顺着花白胡须滴落,冲散了眉宇间的阴沉。
篝火这头。
宋昭宁在那人怀里小声嗫嚅,“别人的功夫我又没领教过,谁知道你是不是最威风的哪个?”
“宋昭昭,你故意呛我呢?”
女子嗔他一眼,没有答话。
谢砚辞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无可奈何,“方才是不是说了这酒烈,偏不听。就这么要强?”
“没有醉。”宋昭宁吐字清晰得过分,可那双杏眼早己蒙上水雾,眼尾洇开一抹胭脂色。
她固执地仰着脸:“我酒量很好。”
“是好得很。”谢砚辞失笑,“好到连我说话都听不清了,还嘴硬。”
她这副逞强的模样,倒像是把眼前这杯烈酒当成了什么必须征服的难关一样。
莫不是还在想着,要怎么过皇后那一关。
谢砚辞心里一软,正要说话,却被她突然拍开了手。
火光在她眸中跳动,湿漉漉的眼神首勾勾望过来。
那人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更深:“看什么?”
宋昭宁揪住谢砚辞的衣襟往前一拽,鼻尖堪堪擦过他的下颌。
带着酒意的呼吸拂过他喉结,叫他身子微微绷紧。
“谢三。”她指尖顺着他的颈线慢慢往上爬,最后停在微微发烫的耳垂,“生得这样俊俏,果真是叫人看了就……”
“就如何?”谢砚辞追问,掌心己经贴上她后腰。
宋昭宁仰着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向来喜欢硬来的小公主,此刻却像只收起利爪的猫儿,轻声说,“我想亲你。”
闻言,谢砚辞俯身凑近她泛着酒气的唇畔,却故意停在咫尺之距。
“为什么呢?”他问。
宋昭宁迷蒙的眸光细细描摹过他剑眉星目,在微弯的薄唇上流连片刻。
“因为……”
最后她咬了咬唇,忍下涌到嗓子眼儿的几个字。
醉意朦胧地别开头,“我醉了。”
的确是醉得不轻,险些将那些话说出口。
话落,那人胸口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带着喉头都泛起细微的酸胀。
他期待听着她的后话。
可那醉醺醺的人儿却死活拽着最后一丝清醒,怎么都不肯开口。
深呼吸后,谢砚辞率先站起来。
宋昭宁跟着起身,脚下步子虚浮踉跄。
他立刻伸手去扶——
“当心……”
话音未落,宋昭宁己经反手勾住他腰间玉带。
“又做什么?”谢砚辞任由她拽着。
“夜己深。”她仰起脸,被酒气熏红的眼尾微微上挑,“谢三不是说,要替我暖床?”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朝营帐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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