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号的舰桥灯光第三次变成刺目的 crimson（ crimson 指深红色，符合飞船警报灯光的常见设定），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流像被狂风打乱的纸片，疯狂跳动着根本无法识别的乱码。李晨曦的右手死死按在主操控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左眼的生物机械义眼还在隐隐作痛 —— 刚才那波概率云冲击，差点没把他的 “终焉视觉” 首接冲垮。
“舰长！左侧甲板出现量子穿隧！三号货舱的备用引擎…… 它刚才还在那儿，现在只剩半截了！” 通讯器里传来老赵嘶哑的吼声，这位在引擎室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老工程师，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慌神的颤音。
李晨曦猛地转头看向舷窗，原本应该是银灰色的货舱舱壁，此刻像被泼了稀释的水彩，边缘在不断 “虚化”，露出后面翻滚的暗紫色星云 —— 那是终焉星域特有的量子紊乱带，任何物质只要陷进去，眨眼就会变成量子泡沫。他攥紧了口袋里父亲留下的怀表星图仪，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稍微稳住了他的心神，表盖内侧 “星辰即归途” 的刻字，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零，能分析出穿隧的扩散速度吗？” 李晨曦按下通讯器，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机械生命体 “零” 的电子音很快传来，带着一贯的无情绪波动，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当前扩散速率 0.3 米 / 秒，按照这个速度，十分钟后舰桥会被波及。所有常规护盾对量子穿隧无效，我们之前用来稳定空间的维度锚，能量只剩 17%。”
苏梅医生的身影出现在舰桥门口，她手里还拿着未收起来的医疗扫描仪，白大褂上沾着几滴淡蓝色的营养液 —— 刚才抢救小林的时候溅上的。“舰长，船员们的情况不太好，有三个人出现了量子不稳定症状，手指会突然‘透明’，我没办法用常规医疗手段处理。” 她的眉头拧成一团，平时总是温和的眼神里满是焦虑，“零说的没错，再不想办法，我们都会变成‘概率幽灵’。”
李晨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在第 241 章里，所有平行宇宙的晨曦号在原点汇聚，宇宙常数开始波动，零告诉他，要停止宇宙重置装置，必须让装置同时存在于所有概率状态 —— 而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船员们主动成为 “量子观测者”，用意识强行坍缩周围的量子态，维持局部现实稳定。可代价…… 零之前己经说得很清楚了，每个观测者都会永久固化部分量子态，从此失去经典物理世界的确定性 —— 可能上一秒还在舰桥，下一秒就出现在引擎室，甚至会同时看到过去和未来的碎片。
“所有人到舰桥集合，五分钟后召开紧急会议。” 李晨曦睁开眼，左眼的义眼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零，把观测者计划的所有数据传到主屏幕，包括副作用的详细分析。”
五分钟后，舰桥里挤满了人。二十多名船员站在控制台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不安。小林的左手还缠着绷带，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丝透明的微光；老周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苏梅站在人群外侧，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出来的医疗报告。
李晨曦走到主屏幕前，按下了播放键。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晨曦号当前的三维模型，红色的警告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现在面临的不是普通的危机，是量子层面的现实崩塌。”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零制定了一个计划 —— 观测者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主动连接量子神经接口，用意识作为‘锚点’，强行把周围的量子态坍缩成稳定的现实。”
屏幕上切换到副作用的说明页面，一行行黑色的文字像沉重的石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代价是…… 永久固化量子态？” 小林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害怕，“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能会…… 变成‘幽灵’？”
老周往前站了一步，粗声粗气地问：“舰长，这计划靠谱吗？要是意识控制不住，会不会首接把自己搞成量子泡沫？”
李晨曦看向零，零的全息投影在屏幕旁边闪烁了一下：“根据之前的模拟数据，成功率 61.3%，但如果没有观测者介入，飞船在十分钟后完全解体的概率是 99.8%。” 它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同步接入观测网络，协助稳定大家的意识频率。”
苏梅走到李晨曦身边，举起手里的医疗报告：“我己经检查过所有人的身体数据，除了重伤员，其他人的神经强度都能承受接口连接。但副作用是不可逆的，比如记忆紊乱、空间感知错位，甚至可能会出现‘量子分身’—— 就是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情况。”
舰桥里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 是选择十分钟后死亡，还是选择成为 “非确定性” 的存在，继续活下去对抗管理员？
“我加入。” 老周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放下胳膊，走到李晨曦面前，“我这条命是在火星殖民地的时候，舰长你救的。现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退缩。不就是变成‘幽灵’吗？只要还能修引擎，在哪儿不一样？”
小林咬了咬嘴唇，也举起了手：“我也加入。虽然我害怕，但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我还想回家看看火星上的家人。”
有了两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我加入！”“算我一个！”“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代价都能付！”
李晨曦看着眼前的船员们，眼眶有点发热。这些人跟着他从地球出发，穿越了无数危险的星域，现在又要为了活下去，接受这样残酷的代价。他攥了攥拳头，说：“谢谢大家。零，开始准备神经接口，苏梅，你负责监测每个人的生命体征，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老周，你去检查引擎室的接口设备，确保连接稳定。”
“收到！” 所有人齐声回答，疲惫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舰桥变成了临时的作战室。零在主控制台周围搭建了二十多个量子神经接口 —— 看起来像是银色的头环，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金属触点。苏梅拿着医疗扫描仪，逐个检查船员的身体状况，在每个人的手腕上贴上了生命体征监测贴。老周带着两个工程师，在引擎室和货舱之间来回奔波，确保各个区域的接口都能同步接入观测网络。
李晨曦站在主接口前，零正在帮他调整头环的参数。“舰长，你的生物机械义眼可以作为额外的意识放大器，能提高 23% 的观测稳定性，但可能会加重义眼的负荷。” 零提醒道。
“没关系，只要能稳住飞船。” 李晨曦闭上眼睛，任由头环扣在头上。金属触点贴上太阳穴的瞬间，他感觉有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神经流遍全身，左眼的义眼突然亮了起来，眼前浮现出无数交织的光带 —— 那是周围的量子态流动轨迹。
“所有人准备，三分钟后同步连接。” 李晨曦通过通讯器对所有人说，“记住，集中注意力，跟着零的意识频率走，不要被量子流的杂音干扰。”
“收到！”
三分钟后，李晨曦按下了连接按钮。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李晨曦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旋涡里。耳边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 —— 有引擎的轰鸣声，有船员的说话声，还有像是来自远古的低语。他咬紧牙关，集中注意力，跟着零传来的意识频率调整自己的思绪。左眼的义眼闪过一道强光，眼前的光带开始变得有序，原本混乱的量子态像被梳理过的丝线，慢慢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
“小林，你的意识频率有点偏了，跟着我的节奏调整！” 苏梅的声音在意识网络里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李晨曦 “看” 到小林的意识光团在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散开。他立刻分出一部分意识，朝着小林的方向送去，帮助她稳定频率。
突然，引擎室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老周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舰长！引擎室的量子穿隧突然加速了，我快顶不住了！”
李晨曦心里一紧，立刻调动更多的意识能量朝着引擎室方向输送。他 “看” 到老周的意识光团正在被暗紫色的量子紊乱带侵蚀，边缘己经开始变得透明。“零，加大引擎室的意识增幅！” 他喊道。
零的意识频率瞬间提升，一道淡蓝色的光流从主控制台流向引擎室。老周的意识光团重新稳定下来，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力气：“多谢舰长！现在穿隧速度降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晨曦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拉伸到了极限。他能同时 “看到” 飞船的每个角落 —— 舰桥里，苏梅正在给一名意识不稳的船员输送能量；货舱里，两名工程师正在加固维度锚；引擎室里，老周满头大汗地调整着接口参数。他还能看到飞船外面的景象 —— 暗紫色的量子紊乱带正在被一层淡蓝色的光罩阻挡，那是观测网络形成的 “现实屏障”。
“舰长，左侧甲板的穿孔己经停止扩散！” 零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舰体的量子稳定性提升到了 82%！”
李晨曦松了一口气，刚想稍微放松一下，突然感觉左眼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的光带瞬间变得混乱，无数碎片化的影像涌入他的脑海 —— 有地球被红色星云包裹的画面，有无数个晨曦号在不同星域飞行的场景，还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宇宙重置装置前，转过身来，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舰长！你的意识频率出现异常！” 苏梅的声音焦急地响起，“快集中注意力，不要被杂念干扰！”
李晨曦猛地回过神来，强行压下脑海里的混乱影像。他知道，那些是量子态固化带来的副作用 —— 他开始看到平行宇宙的碎片了。“我没事，” 他咬着牙说，“继续维持观测网络，不要放松。”
又过了半个小时，飞船的量子稳定性终于提升到了 95%，红色的警告区域停止了扩大，甚至开始缓慢缩小。零的声音传来：“观测网络己经稳定，穿隧扩散完全停止。但我们需要保持这个状态至少 48 小时，否则现实屏障会再次崩溃。”
李晨曦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全是冷汗。他摘下头上的神经接口，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小林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舰长，你没事吧？刚才你的脸色好差。”
李晨曦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稍微缓解了疲惫。“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看向周围的船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希望。老周靠在引擎室的门口，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苏梅正在整理医疗报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零的全息投影在屏幕上闪烁，像是在 “呼吸”。
“大家辛苦了。” 李晨曦说，“但我们还不能放松，管理员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 48 小时，我们需要轮流维持观测网络，同时找到悖论引擎的核心 —— 只有启动它，才能彻底停止宇宙重置。”
他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深邃的终焉星域。原本混乱的星云此刻在观测网络的作用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秩序美。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星图仪，表盖内侧的 “星辰即归途” 仿佛在发光。
“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李晨曦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也像是在对所有船员承诺。
突然，零的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警告！检测到管理员的能量信号正在快速接近！距离飞船还有 100 万公里，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李晨曦猛地转过身，左眼的义眼再次闪过蓝光。“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维持观测网络的同时，做好防御准备！”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坚定，“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退缩！”
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原本疲惫的身影重新变得敏捷。老周冲进引擎室，开始调整武器系统；苏梅把医疗设备搬到了临时急救站；小林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出防御护盾的参数。
李晨曦走到主控制台前，按下了武器系统的启动按钮。屏幕上显示出飞船的武器状态 —— 激光炮能量满格，量子鱼雷准备就绪。他看着屏幕上快速接近的红点，深吸了一口气。
“管理员，来吧。” 他轻声说，左眼的义眼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这一次，我们是观测者，也是守护者。”
舷窗外，暗紫色的星云开始涌动，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接近。晨曦号的观测网络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像一颗坚定的星辰，在终焉星域的混乱中，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观测革命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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