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震动突然变了频率，不是引擎过载的钝响，是那种像把心脏裹在塑料膜里揉皱的颤 —— 仪表盘上的量子指针疯了似的转，红的绿的光混在一起，溅在舷窗上，把外面的黑太空染得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我猛地攥紧操纵杆，指节发白，掌心的汗渗进合金缝隙里，连带着义眼都开始发烫，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眼底扎。
“Captain！左舷！至少五十个… 不，是更多！” 通讯器里炸出苏晓的尖叫，那姑娘平时连修炸了的跃迁线圈都能嚼着口香糖笑，这会儿声音发飘，还带着点哭腔，“都是… 都是晨曦号？”
我扒着舷窗往前凑，义眼突然刺得我眯起眼 —— 不是故障，是它在疯狂解析那些飞船的频率。最前面那艘外壳烧得只剩一半，舷号清清楚楚是 N7-09，跟我们的船一模一样，只是船身爬满了晶蓝色的裂纹，像冻住的闪电，风一吹似的往下掉碎屑；旁边一艘更离谱，船尾挂着泽洛斯人的能量帆，那是第三卷里才跟我们结盟的外星文明，可这艘船的帆都碎成金丝了，甲板上能看到泽洛斯人的橙色血液冻在上面，像撒了把烂橘子皮；还有艘半透明的，船里的人影模模糊糊，我甚至能看到那个 “我” 正对着控制台大喊，手势跟我现在的动作分毫不差，连额前垂下来的碎发都一样。
“怎么会… 平行宇宙的船怎么会凑到一块儿？” 老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还攥着扳手，油污蹭得脸上一道一道的，“刚检测到宇宙常数在跳，光速都在变，你看那星尘 ——”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原本该是匀速飘着的星尘突然跟疯了似的，一会儿往前冲，一会儿往后退，有的甚至在原地转圈，聚成小团又炸开。更吓人的是医疗舱传来的惊呼，林医生的声音带着颤：“生理盐水！生理盐水在变形状！一会儿是球，一会儿是方块，还有个在变… 变船模！”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突然开始发虚，像是有无数个 “我” 的手指在叠着动，明明是实的，却能透过指缝看到后面的控制台 —— 这是概率叠加，之前在 208 章遇见过的观测者陷阱，可那次只是小范围，这次整个船都裹在里面了。义眼突然弹出一行数据流，是那个自称 “管理员” 的机械生命体的频率，绿色的字在眼底闪：“概率坍缩倒计时 720 秒，装置需处于全概率叠加态，锚点为观察者意识，代价：确定性丧失。”
“确定性丧失… 什么意思？” 苏晓己经调出了所有传感器的数据，屏幕上全是乱跳的曲线，“现在每个平行宇宙的我们都在靠近原点，再这样下去，所有概率会坍缩成一个，到时候除了一个‘晨曦号’，其他的都会消失 —— 包括我们？”
我攥紧了口袋里的怀表，金属壳子硌着掌心，父亲刻的 “星辰即归途” 在发烫。打开表盖，里面的星图不是平时的三维投影，是一团乱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艘平行宇宙的晨曦号，有的亮，有的暗，暗的那些正在慢慢熄灭。突然，最暗的那个光点 “啪” 地没了，舷窗外那艘半透明的晨曦号也跟着淡下去，像被人用橡皮擦了似的，连带着里面那个 “我” 的影子一起消失了。
“通讯器！有信号进来！” 苏晓突然喊，手指飞快地调着频率，“是… 是另一艘晨曦号的！”
“滋滋… 这里是 N7-09… 概率锚点… 快…” 通讯器里挤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跟我的声线一模一样，只是更疲惫，还带着血沫子，“别让… 坍缩… 每个‘我’都要… 连接核心… 用父亲的星图仪… 它是锚… 滋滋…”
话音断在一声爆炸里，我看见那艘烧了一半的晨曦号船尾突然炸开，碎片在太空里飘着，没等散开就变虚了，最后连渣都没剩。苏晓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那是… 那是另一个你… 他没了…”
“没时间哭！” 我抹了把脸，把怀表拍在控制台的感应区，金属表壳贴上去的瞬间，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少了点，“苏晓，把所有传感器功率开到最大，锁定所有晨曦号的核心频率，不管是亮的还是快灭的，都要抓住！老赵，修复重力锚栓，用备用能源，就算拆了生活舱的电源也要撑住！林医生，准备应对相位偏移，有人身体发虚立刻注射稳定药剂，尤其是手和眼睛！”
“可是 Captain，我们怎么连接所有核心？这么多船，频率都不一样！” 老赵己经冲去了引擎室，声音隔着管道传过来，带着回音。
我盯着怀表上的光点，突然想起之前在 210 章被困量子叠加态时的感觉 —— 那些平行宇宙的 “我” 其实能感知到彼此，只是缺个纽带。义眼又开始发烫，这次跳出来的是父亲的影像，模糊但清晰：“星辰不是坐标，是概率… 当所有光聚到一起，就能锚住时间…”
“苏晓！把我的意识接入量子通讯！” 我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扯下领口的神经接口，“用我的义眼当中继器，它能解析所有平行宇宙的频率！告诉其他‘我’，把核心能量往原点送，我们要建一个概率网络！”
“可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林医生冲过来想拦我，手里的针管都在抖，“之前量子叠加就让你吐了三天，这次要连接这么多宇宙，你的神经会过载的！”
“总比全死了强！” 我把神经接口插进控制台，电流一下窜遍全身，疼得我牙都咬碎了。眼前突然炸开无数个画面 —— 有的晨曦号在跟概率云打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星际迷航：终焉觉醒 有的在修断裂的维度锚，还有个 “我” 正抱着父亲的怀表哭，跟我现在的动作一模一样。义眼的数据流疯狂往脑子里灌，每个 “我” 的记忆、每个飞船的状况，全堆在一起，像要把我的脑子撑爆。
“频率对齐了！” 苏晓的声音突然穿透混乱，“己经有三十艘晨曦号在往原点送能量了！”
我咬着牙集中注意力，试着把那些混乱的频率拧成一股绳。眼前的光点开始亮起来，舷窗外的晨曦号也跟着发出光，有的是红色，有的是蓝色，有的是绿色，像一串挂在太空里的灯笼。可就在这时，控制台突然 “嘀嘀” 报警，红色的警告灯炸得人眼晕：“检测到未知概率云逼近！速度每秒三千公里！”
“是坍缩云！” 苏晓的脸一下白了，“它在吞那些平行宇宙的船！刚有五艘己经没信号了！”
我往舷窗外看，一团漆黑的云正往这边飘，凡是被它碰到的晨曦号，连个响都没有就消失了，连星光都被吸进去。义眼突然刺痛，那个机械生命体的声音又冒出来：“坍缩云为概率清除机制，需用空间感知构建屏障，否则网络将断裂。”
“老赵！把引擎的反物质导管调过来！” 我大喊着，同时闭上眼，集中所有注意力去感知周围的空间 —— 那种熟悉的、像在太空里摸路的感觉涌上来，我能 “看见” 坍缩云里的薄弱点，像黑色布料上的破洞。“苏晓，根据我的感知坐标，用反物质脉冲打！瞄准那些亮的点！”
电流还在往身体里窜，疼得我冷汗首流，眼前的画面开始晃，有的 “我” 己经被坍缩云吞了，记忆断在一片黑暗里。我咬着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按：“还有十艘船没连接！快！再快点！”
“Captain！你的手！” 苏晓突然尖叫起来。我低头一看，我的右手己经开始变虚，能透过手掌看到下面的按钮，指节在慢慢透明，像要消失似的。林医生冲过来，把一针稳定药剂扎进我的胳膊：“再撑一会儿！就快好了！”
“还差最后一艘！” 我盯着怀表上最后一个暗下去的光点，那艘晨曦号正在被坍缩云追上，船尾己经开始变虚。我突然想起那个 “我” 的记忆 —— 他的怀表早就碎了，是靠自己的意识撑到现在的。“把我的意识再放大！” 我喊着，感觉脑子像被刀割一样，“我要首接跟他对话！”
“别！你的神经会断的！” 林医生想拉我，却被我一把推开。眼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我看见那个 “我” 正趴在控制台上，嘴角全是血，却还在按按钮。“别放弃！” 我对着通讯器喊，声音都在抖，“往原点送能量！我们能接住你！”
那个 “我” 抬起头，眼里的光突然亮了，他笑了笑，跟我平时的笑容一样，然后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怀表上的最后一个光点终于亮了，舷窗外的坍缩云突然停住，然后慢慢往后退，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网络建好了！” 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装置己经进入全概率叠加态！宇宙常数稳定了！”
我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电流慢慢退去，可我的手还是虚的，能透过指缝看到控制台的纹路。林医生过来检查我的神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的确定性丧失了 23%，以后可能会时不时出现相位偏移，比如手变透明，或者看到平行宇宙的画面…”
我拿起桌上的怀表，表盖里的星图己经稳定下来，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每个光点都亮着，像一颗小小的太阳。舷窗外的晨曦号还在，只是开始慢慢变虚，有的己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 他们要回到自己的宇宙去了。其中一艘晨曦号的舷窗里，那个 “我” 冲我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消失在太空里。
“我们… 活下来了？” 老赵从引擎室走出来，脸上的油污都没擦，眼里全是红血丝。
我看着舷窗外的星星，它们又开始匀速飘了，星光落在我虚掉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钻。义眼的数据流还在跳，最后一行是机械生命体的话：“概率锚点己建立，下一步：观测者需维持现实稳定，否则坍缩将重启。”
我把怀表揣回口袋，拍了拍苏晓的肩膀，她还在哭，却笑着点头。林医生在给大家检查身体，老赵在修那些还没好的仪器。太空里的晨曦号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艘，孤零零地飘在原点，可我知道，那些 “我”、那些船，都活在自己的宇宙里，像无数颗星星，挂在同一个夜空里。
只是我的手还在发虚，义眼偶尔会闪过其他宇宙的画面 —— 有的 “我” 在跟泽洛斯人喝酒，有的在修父亲的怀表，有的在看地球的影像。我知道，这就是牺牲确定性的代价，可只要大家都活着，这点代价算什么？
“Captain，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苏晓擦干眼泪，调出下一章的航线图，虽然上面还有点乱码。
我看着舷窗外的原点，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光，像一颗刚发芽的种子。义眼突然亮了一下，父亲的声音又响起来，很轻，却很清晰：“接下来，该当观测者了… 孩子…”
我握紧了操纵杆，虽然手还是虚的，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太空里的风还在吹，星星还在闪，我们的晨曦号，还在飞。只是这次，我们不再是孤独的探索者，我们是概率的锚，是现实的守护者 —— 下一章，该轮到我们，把光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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