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曦的手指还没从控制台的触控屏上挪开，指尖残留的冰凉金属触感突然被一阵刺麻取代。刚才按下 “文明基因绑定” 确认键的瞬间，舰桥主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突然像被泼了墨似的，成片成片地变成乱码，那些原本清晰的 “地球基因库同步率 98%”“新生宇宙常数匹配中” 的字样，转瞬间就成了扭曲缠绕的线条，像被揉皱的纸团般堆在屏幕中央。
“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想喊出声，喉咙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明明能感觉到声带在震动，耳朵里却听不到半点自己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向副舰长林野，只见林野正张着嘴，脸色发白地对着通讯器大喊，可通讯器里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连一丝人声都传不出来。
舰桥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导航员小雅抓着自己的操作台边缘，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她想让雷达部门报出当前星域坐标，可刚吐出第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像石沉大海，只能徒劳地对着麦克风比划。武器官老赵更急，他面前的武器系统面板上，原本标注 “离子炮就需”“护盾能量 85%” 的标识全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伸手去拍面板，掌心拍到金属壳上发出闷响，却连个报错提示都没有。
“怎么回事？” 李晨曦伸手去摸领口的通讯器，指尖刚碰到那个银色的小圆片，就感觉通讯器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紧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连 “怎么回事” 这几个字都没法在脑子里清晰地组织起来 —— 就像脑子里有个词库突然被清空了，原本熟悉的语言符号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猛地想起第 245 章结束时的场景，当时他把地球文明基因库和新生宇宙物理常数绑定成功时，控制台曾闪过一行极快的红色警告，当时他以为是系统延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那警告恐怕就是 “宇宙排斥反应” 的前兆。这宇宙是真的在排斥 “人类” 这个概念，连带着人类创造的语言符号都要一起抹掉。
“阿凯！工程部什么情况？” 李晨曦朝着舰桥门口的方向比划，他知道工程师阿凯肯定在往这边跑。果然，没过几秒，阿凯就抱着一个工具箱冲了进来，他脸上沾着油污，额头上全是汗，一进门就对着李晨曦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耳朵，再摊开手 —— 意思是他也没法说话，也听不见通讯。
李晨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主控制台前，拿起旁边的纸笔，想写下 “检查语言系统模块”，可笔尖刚碰到纸，就发现自己连 “模块” 这两个字都快想不起来了，笔下的字迹歪歪扭扭，最后只能画了个控制台的简图，再画个问号。
阿凯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便携式检测仪，掀开主控制台的侧盖，把检测仪的探头插了进去。检测仪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条不断下降的绿色曲线，旁边还有个闪烁的符号 —— 那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 “系统崩溃” 应急标识。
李晨曦的心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舷窗外，终焉星域的暗紫色星云还在缓慢流动，远处漂浮的星球残骸像一块块破碎的石头，可现在，这片他己经看了快两百丈的星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 因为他连 “星云”“星球” 这些词都快要无法准确对应到眼前的景象上了。语言不只是交流工具，更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桥梁，现在这座桥正在塌。
“得想办法绕开语言符号传递信息。” 李晨曦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他立刻看向林野，林野也正好看着他，两人眼神一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林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板电脑，这是他们平时用来记应急方案的，她点开屏幕，发现上面的文字也在消失，赶紧调出画图功能，画了一个 “大脑” 的图案，再画了几条连接的线，指向不同的船员。
李晨曦眼睛一亮。林野的意思是用意识或者情感传递信息？可怎么传递？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生物机械义眼，之前第 204 章遇到机械生命体时，这义眼曾接收到过量子脉冲信号，或许……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右眼，那只银色的义眼传来熟悉的冰凉感。他集中注意力，试着像之前感知空间裂缝那样，去捕捉周围船员的情感波动。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可当他想起父亲留下的怀表星图仪时，义眼突然微微发热，紧接着，他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情绪 —— 是焦虑，还有一丝慌乱，那是小雅的情绪，她还在担心导航系统。
“有用！” 李晨曦心里一喜，他赶紧示意大家围过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义眼，再指了指每个人的胸口，又做了个 “连接” 的手势。阿凯最先反应过来，他从工具箱里翻出几根量子导线，这是平时用来连接量子计算机的，他把导线的一端接在自己的手环上，另一端递给李晨曦，李晨曦把导线接到义眼侧面的隐藏接口上 —— 这个借口还是低 210 章被困在量子叠加态时发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导线一接好，李晨曦就感觉到一股清晰的情绪传了过来：“主控制台的语言模块核心在溶解，得用量子信号替代语言传递指令。” 这是阿凯的想法，没有文字，没有声音，就是纯粹的情绪和画面 —— 他脑子里看到了阿凯正在拆解量子计算机的场景。
林野也赶紧接过一根导线，接在自己的通讯器上，她的情绪传了过来：“我们可以做一个情感编码系统，用不同的情感波动对应不同的指令，比如‘冷静’对应‘待命’，‘急切’对应‘紧急修复’。”
李晨曦点点头，他让阿凯去拆解量子计算机的核心模块，让林野负责记录每个人的基础情感波动数据，自己则坐在主控制台前，用义眼作为接收中枢。阿凯抱着量子计算机的核心部件跑回来时，李晨曦清楚地 “看” 到了他脑子里的画面：把量子纠缠芯片拆下来，连接到每个人的手环上，再用义眼的信号放大功能，把情感波动转化成量子信号传递。
“开始吧。” 李晨曦在心里默念，同时通过义眼传递出 “行动” 的情绪 —— 那是一种坚定又带着紧迫感的情绪，林野和阿凯立刻动了起来。
阿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量子芯片的外壳，银色的芯片上布满了细小的线路，他用镊子夹起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导线，往林野的手环上接。林野则坐在旁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她需要先建立 “基准情感库”，比如 “安全” 是平静的波动，“危险” 是急促的波动，“需要帮助” 是带着求助感的波动。
可刚接好第一根导线，意外就发生了。林野的手环突然亮起红灯，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李晨曦立刻接收到她的情绪 —— 是 “过载” 的痛苦，还有 “信号太强” 的慌乱。原来阿凯不小心接反了线路，量子信号首接冲击了林野的神经，她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脸色变得苍白。
李晨曦赶紧冲过去，按住阿凯的手，传递出 “停手” 的情绪，然后帮林野摘下手环。他检查了一下线路，发现是正负极接反了 —— 平时这些都是靠语言确认的，现在没法说话，很容易出错。他指了指芯片上的红色标记，再指了指手环上的红色接口，阿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调整了线路。
第二次连接就顺利多了。林野的手环亮起绿灯，她闭上眼睛，慢慢释放出 “安全” 的情绪，李晨曦的义眼里清晰地看到一条平缓的绿色曲线，主控制台的屏幕上也同步出现了这条曲线 —— 虽然没有文字，但他们知道，这代表 “待命状态”。
接下来是小雅，她的手环接好后，她传递出 “导航系统正常” 的情绪，屏幕上的曲线变成了浅蓝色，带着轻微的波动 —— 那是她放松下来的情绪。老赵也接上了手环，他传递出 “武器系统待激活” 的情绪，曲线变成了橙色，波动比小雅的更急促一些，符合他平时急躁的性格。
阿凯最后一个接手环，他传递出 “量子编码系统完成 50%” 的情绪，曲线是紫色的，中间有几个小起伏 —— 那是他在担心信息损耗的问题。果然，他刚传递完情绪，李晨曦就感觉到义眼传来一阵微弱的干扰，原本清晰的情绪波动变得模糊了一些，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
“损耗率多少？” 李晨曦传递出疑问的情绪，同时指了指检测仪。阿凯赶紧去看检测仪，然后传递出一个画面：检测仪上显示着 “73%” 的数字 —— 虽然没有文字，但李晨曦能清楚地 “读” 到这个数字。
73% 的信息损耗率，意味着他们传递 10 条指令，可能只有 3 才能完整接收到。刚才林野传递 “检查引擎” 的情绪，结果工程部那边接收到的却是 “引擎危险，撤离”，还好工程部的人够冷静，没真的撤离，只是派了人过来查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得想办法降低损耗。” 李晨曦皱起眉头，他看向自己的怀表星图仪，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之前第 201 章接收到加密信号时，怀表曾有过反应。他把怀表掏出来，打开表盖，里面原本刻着 “星辰即归途” 的文字己经消失了，但表盘上的星辰图案还在。他把怀表放在量子芯片旁边，突然，怀表的表盘开始闪烁，发出微弱的蓝光。
阿凯立刻凑过来，他传递出 “怀表在增强量子信号” 的惊喜情绪。李晨曦也感觉到了，义眼接收到的情绪波动变得清晰了很多，刚才 73% 的损耗率，现在降到了 50%—— 虽然还是高，但至少能传递关键信息了。
“用怀表当信号放大器！” 李晨曦传递出这个想法，阿凯立刻动手，用导线把怀表和量子芯片连接起来。怀表的蓝光更亮了，表盘上的星辰图案开始旋转，像一个微型的星系。主控制台的屏幕上，原本模糊的曲线变得清晰起来，每个船员的情绪波动都能准确显示。
就在这时，舰桥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 不是声音警报，而是灯光警报，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快速闪烁，这是 “未知能量靠近” 的应急警报。李晨曦赶紧通过情感编码传递指令：“老赵，检查外部能量源！小雅，定位能量方向！阿凯，加固护盾！”
老赵立刻传递出 “收到” 的情绪，他面前的武器面板虽然没有文字，但在量子信号的作用下，出现了外部能量的示意图 —— 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正在飞船左后方形成，里面传来强烈的引力波动。小雅传递出 “能量源来自遗忘之环方向” 的情绪，她的导航屏幕上，一条红色的线指向终焉星域的核心区域，那是他们之前一首不敢靠近的地方。
阿凯传递出 “护盾能量正在提升” 的情绪，可紧接着，他又传递出 “护盾模块有异常” 的焦虑 —— 刚才语言系统崩溃时，护盾模块也受到了影响，现在只能提升到 50% 的能量。
李晨曦心里一紧。遗忘之环方向的能量源，很可能和 “管理员” 有关，第 204 章机械生命体警告过他，接触终焉真相会触发因果律武器，现在这黑色旋涡，会不会就是因果律武器的前兆？
他看向林野，林野传递出 “要不要撤离” 的疑问。李晨曦摇摇头，他传递出 “我们需要知道这能量是什么，否则就算撤离，也躲不过去” 的坚定情绪。现在他们连语言都快没法用了，只能靠这脆弱的情感编码系统应对，撤退不是办法，只能往前冲。
阿凯突然传递出 “有新发现” 的兴奋情绪，他指了指量子芯片旁边的怀表，表盘上的星辰图案不再旋转，而是定格在一个位置，指向黑色漩涡的方向，同时，怀表内部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回应那个漩涡的能量。
李晨曦伸手拿起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这怀表不只是星图仪，还是一把钥匙，能打开终焉星域的秘密。” 现在看来，父亲的话是对的，这怀表和终焉星域的核心有着某种联系。
“跟着怀表的指引走。” 李晨曦传递出这个指令，同时按下主控制台的 “前进” 按钮 —— 虽然没有文字标识，但他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按钮的位置。晨曦号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朝着黑色旋涡的方向缓缓飞去。
舰桥里的红色警示灯还在闪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但没有人退缩。小雅紧紧盯着导航屏幕，传递出 “距离旋涡还有 1000 公里” 的情绪；老赵握着武器操控杆，传递出 “离子炮随时待命” 的坚定；阿凯蹲在量子芯片旁，随时调整信号，传递出 “损耗率稳定在 50%” 的安心。
李晨曦看着舷窗外越来越近的黑色旋涡，旋涡中心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和怀表的光芒一模一样。他知道，他们离终焉星域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可语言符号的坍缩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 比如那个还没解决的 “语义黑洞”，还有黑色旋涡里隐藏的秘密，以及管理员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他握紧了手里的怀表，表盘的蓝光映在他的生物机械义眼里，义眼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他都要带着船员们走下去，不仅要揭开终焉之谜，还要找到回家的路，给地球文明留下一线生机。
就在晨曦号快要靠近黑色旋涡时，李晨曦突然通过情感编码接收到一个模糊的信号 —— 不是来自船员，也不是来自飞船，而是来自漩涡中心。那信号里带着一丝熟悉的情绪，像是…… 来自平行宇宙的晨曦号？第 225 章他们接收到的求救信号，现在终于有了回应。
可因为信息损耗，他只能接收到 “危险…… 不要相信…… 管理员……” 的情绪片段，剩下的都消散在宇宙里了。李晨曦皱起眉头，他知道，这模糊的信号背后，一定藏着更重要的秘密，而他们，必须穿过这个黑色旋涡，才能找到答案。
怀表的蓝光更亮了，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晨曦号的引擎轰鸣着，一点点靠近黑色旋涡，舰桥里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揭开下一个谜题 ——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黑色旋涡，正是通往终焉星域核心 “悖论引擎” 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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