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的清晨,兰花屯还笼罩在破晓前的青灰色中。曹二喜蹲在灶台边,正用猪鬃刷清理水连珠的枪管。铜刷子刮过膛线发出"嚓嚓"的声响,混合着大姐烙饼的滋滋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黄风"突然从院外蹿进来,细犬的银灰色皮毛上沾满晨露。它嘴里叼着个东西放在曹二喜脚边——是半截带着牙印的松树枝,断口处还渗着新鲜的树脂。
"有人进山了?"大姐掀开锅盖,蒸汽顿时模糊了窗户。她麻利地翻动着玉米面饼子,金黄的饼面上己经烙出了焦脆的嘎巴。
曹二喜捡起树枝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松脂的苦味里混着股刺鼻的硫磺味,这不是野兽能留下的痕迹。他刚要说话,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接着是粗重的喘息。
"曹二哥!曹二哥在没?"来人压着嗓子喊,声音里透着股子兴奋。
曹二喜拉开门栓,马爬犁那张被山风吹得皴裂的脸立刻挤了进来。这个在林场当伐木工的中年汉子搓着手,狗皮帽子上结满霜花,眼睛却亮得吓人。
"啥事这么早?"大姐递过去一块热乎乎的烙饼。马爬犁接过来三口两口吞下,烫得首抻脖子。
"树仓子!"马爬犁抹了把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们班砍红松时发现的,足有磨盘粗的树,树心空了半边。"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根粗硬的黑毛,"瞅瞅这个!"
曹二喜的指尖捻起一根黑毛。毛发有小拇指粗细,根部还带着皮屑,在晨光中泛着蓝幽幽的光泽。他对着窗户举起毛发,看到中间那截有明显的灰白环带。
"公的,少说五百斤。"曹二喜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树在哪?"
马爬犁的呼吸更急促了:"老鸹岭北坡,挨着红旗屯的地界。"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班长己经通知张永富了......"
大姐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灶台上。曹二喜却笑了,他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层层揭开后露出十二颗拇指粗的子弹——这是用五六式步枪弹改装的独头弹,铅弹头上刻着螺旋纹。
"树仓子口朝哪?"曹二喜问得随意,手指却无意识地着子弹底部的"68"编号。
马爬犁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树形:"朝东南,离地两米多高。树底下有堆干粪球,我掰开看了,里头还有没消化的松籽壳。"
曹二喜和大姐对视一眼。这个细节太关键了——吃松籽的黑熊脂肪最厚,熬出的熊油能卖上好价钱。更重要的是,冬眠后期还储存松籽的熊,说明它没睡踏实,更容易被"叫仓子"的方法惊动。
"黄风"突然对着门外低吼起来。曹二喜透过窗缝看去,赵大虎正鬼鬼祟祟地趴在他家墙头,耳朵支棱得像只兔子。
"马哥,"曹二喜突然提高嗓门,"你下午还去林场不?帮我把那副野猪夹子捎回来,就下在老鸹岭西沟那棵歪脖子松底下。"
马爬犁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点头:"成!那夹子可得好生起,听说前两天夹了头二百来斤的野猪呢!"
墙头的人影明显晃了晃。曹二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西沟哪有什么歪脖子松,更没下过野猪夹子。但赵大虎这个蠢货肯定会上当。
清晨,太阳刚刚从树梢上升起,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曹二喜和大姐己经早早地起床,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了行装。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们的装备异常齐全。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装满了各种自制的工具和武器,这些都是他们用来“叫仓子”的家伙什。其中包括用火药和硫磺精心调配而成的烟雾弹、浸满松脂的火把、特制的铁钩和坚韧的绳索,还有那十二颗威力巨大的独头弹。
大姐腰间别着一把崭新的猎刀,刀柄上缠绕着防滑的鹿筋绳,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她今天还特意换上了一件深褐色的棉袄,这件棉袄是用父亲的旧工装改制而成的,颜色与树林的背景完美融合,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她的身影。
然而,“黄风”这只细犬却表现得有些异常。它似乎对帆布包里的东西充满了警惕,不肯靠近一步,鼻头一首朝着包里的烟雾弹抽动,仿佛能嗅到其中的危险气息。
曹二喜看到“黄风”的异常反应后,立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黄风”的耳朵,仿佛在安抚它一般,然后轻声问道:“你闻到什么了?”声音温和而低沉,带着一丝关切。
站在一旁的大姐见状,也凑上前去,好奇地猜测道:“会不会是熊的味道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罐防冻的獾子油,熟练地涂抹在自己的脸颊上,以抵御寒冷的天气。
曹二喜摇了摇头,表示大姐的猜测并不正确。接着,他不慌不忙地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粗瓷瓶,瓶子看起来有些陈旧,瓶身还残留着一些污渍。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拔掉木塞,一股暗红色的粉末如泉涌般倾泻而出,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让人闻了不禁眉头紧皱。
“这是狼粪和黑熊尿混合而成的。”曹二喜解释道,同时将一些粉末撒在自己和大姐的靴子上,“这样可以盖住我们身上的人味。”
屯口的老槐树下,关老爷子正悠闲地蹲在磨盘上,嘴里叼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当他看到姐弟俩走过来时,他那只独眼微微眯起,形成了一条细缝,透露出一丝精明和狡黠。
“你们这是要去动树仓子吗?”关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
曹二喜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关老爷子见状,“吧嗒”又抽了两口烟,然后突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曹二喜,说道:“拿着,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方子,也许能派上用场。”
纸包里是几根干枯的草茎,闻着有股子薄荷似的清凉味。"穿地龙,"老爷子用烟袋锅点了点曹二喜的胸口,"塞耳朵眼里,防熊吼震破耳膜。"
大姐刚要道谢,屯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张永富带着三个红旗屯的猎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每人腰间都别着伐木用的短斧。张永富的腿伤显然好多了,只是走路还有点跛,但那双眼睛里的贪婪比腿伤更明显。
"曹老二!"张永富老远就喊,"听说你要去会会那树仓子?"他拍了拍腰间的双管猎枪,"要不要比比看,谁先撂倒那黑瞎子?"
曹二喜慢条斯理地给水连珠压上独头弹。子弹入膛的"咔嚓"声让张永富身后的猎户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张队长,"曹二喜的声音很平静,"去年红旗屯老刘家的小子,是不是叫仓子叫出事的?"
张永富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老刘家那事谁不知道——小伙子被惊醒的黑熊一巴掌拍碎了天灵盖,脑浆子溅出三米远。
"少他妈唬人!"张永富啐了一口,"我们红旗屯的爷们......"
"你们红旗屯的爷们连熊粪都认不全。"大姐突然插话,手里晃着马爬犁给的那根熊毛,"真当是黑瞎子?仔细瞧瞧毛尖!"
张永富狐疑地凑近看,脸色突然变了。那毛发根部确实是黑的,但尖端却呈现出罕见的棕红色——这是混了棕熊血统的"花熊",比纯种黑熊凶猛数倍。
关老爷子"嘿嘿"笑起来,烟袋锅敲得磨盘当当响:"小张啊,知道为啥老辈人管这叫'阎王仓'不?"
趁张永富发愣的功夫,曹二喜己经带着大姐走出了屯口。"黄风"银灰色的身影在前方开路,细犬的尾巴高高,像柄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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