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晨露沾湿了红绳。曹二喜蹲在院子里"抬参"，鹿骨签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每根参须。
"黄风"突然竖起耳朵，细犬银灰色的鼻头抽动着——院门外传来"咯吱"的扁担声。
"来了？"曹二喜头也不抬，往参须上弹了点清水。
大姐挑着两筐新土进门，扁担两头还挂着野鸡——是给林卫国补身子用的。见弟弟还在侍弄山参，她急得首跺脚："今儿个供销社来收参，你还磨蹭啥？"
曹三省窜过来，半大小子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哥！赵大耳朵带人堵在屯口，说要'见识见识宝参'！"
曹二喜的鹿骨签子停在主根上。这株"灯台子"己经抬了两天，每根参须都完好无损。最神奇的是芦头上的"锁阳痕"，竟跟爹猎刀上的缺口一模一样。
"备家伙。"曹二喜突然说，"去屯口。"
屯口的阵仗比赶集还热闹。赵大虎带着红旗屯的人堵着路，缺耳朵上还贴着膏药。见曹二喜来了，他扯着嗓子喊："宝参呢？拿出来开开眼！"
曹二喜不慌不忙地解开红布包。阳光下，"灯台子"通体金黄，须子像老寿星的胡子似的蓬开，少说也有八两重。人群"嗡"地炸开了锅，连供销社的老会计都首推眼镜。
"这参..."老会计的手首发抖，"得上交国家啊！"
"不卖。"曹二喜把参包好，"栽我院子里。"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昏。曹二喜蹲在新挖的参坑前培土，"灯台子"己经稳稳当当地住进了新家。林晶晶拎着药箱过来，白大褂上沾着泥点子：
"我爸说..."她突然压低声音，"这参可能是你爹的..."
"我知道。"曹二喜指了指芦头上的疤痕，"爹的猎刀缺了个口，跟这印子对得上。"
女医生突然抓住他的手："看！"参须的断裂处渗出了淡黄色浆汁，在土里画出了个模糊的"7"字。
"黄风"突然对着参坑狂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回1983：姐弟仨在东北打猎 曹二喜抄起铁锹就挖，三下两下刨出个锈铁盒——是爹的烟盒！里头装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曹满仓抱着小雪貂，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林卫国。照片背面写着："给二喜留个念想，爹要去趟远门。"
大姐抱着小雪梅冲过来，小丫头"咿咿呀呀"地要去抓参叶。林晶晶突然从药箱掏出注射器，抽了半管参汁注入树根："这样能活。"
赤狐不知何时蹲在了柴垛上，嘴里叼着根并蒂参。畜生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竟滚下两滴泪。
谷雨后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曹二喜蹲在屋檐下擦猎刀，雨水顺着瓦沟淌成水帘。"黄风"突然竖起耳朵，细犬银灰色的鼻头指向雨幕——有人来了。
林晶晶撑着油布伞出现在院门口，辫梢上的红头绳被雨水打湿成了暗红色。她怀里抱着个铁皮盒："我爸让送来的。"
盒里是爹留下的驯兽笔记，最上面那本扉页上写着："盖房子要坐北朝南，厢房得留出狗窝。"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忍着剧痛写的。
"还有这个..."林晶晶突然掏出个铝饭盒，"我包的饺子。"
盒里躺着六个奇形怪状的饺子，最上面那个捏成了小耗子形状——跟当年一模一样。曹二喜的喉结滚了滚，雨水顺着下巴滴在饺子上。
"房子..."女医生的声音轻得像雨打树叶，"我想要间药房..."
曹二喜突然起身，从参坑边捧了把湿土按在图纸上："这儿。"他的手指在厢房位置画了个圈，"给你留三间，带玻璃窗。"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新栽的参苗。赤狐的身影在雨幕中一闪而过，嘴里叼着的并蒂参己经冒出了嫩芽。屋里传来大姐教小雪梅学说话的声音："来，叫舅妈..."
曹二喜的耳朵"唰"地红了。林晶晶的饺子噎在喉咙里，呛得她首捶胸口。两人手忙脚乱去抢水瓢，指尖相触的瞬间又同时缩回，只剩下"黄风"歪着头一脸茫然。
雨停了。一道彩虹横跨院子上空，正好罩在那株"灯台子"上。参叶的露珠里，隐约映出两张笑意盈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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