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露水打湿了"快当绳"。曹二喜蹲在参坑前焚香,松木烟笔首地升向泛白的天际。"黄风"突然竖起耳朵,细犬银灰色的鼻头皱成了核桃皮——南坡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有人。"曹二喜掐灭香头,索拨棍横在膝前。
雾气中钻出个佝偻身影,是孙瘸子!老光棍今天没拄拐,独眼里泛着绿光:"曹家小子,这参你动不得。"
曹二喜的猎刀己经出鞘:"为啥?"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孙瘸子指了指最大的那株,"这是你爹养的'家参'。"他突然压低声音,"用血养的。"
晨光穿透雾气,照在参叶的露珠上。曹二喜这才注意到,"灯台子"的茎秆上有道陈年疤痕——是爹常说的"锁阳痕"。
"七西年秋..."孙瘸子着岩壁上的刻字,"你爹为救07号,在这放了半碗血。"他的独眼眯成缝,"后来这参就疯了长..."
曹二喜的掌心贴在刻字上,冰凉的石壁仿佛还残留着爹的温度。突然,"黄风"狂吠起来——刀疤脸的余党己经摸到五十米外!
"带路。"曹二喜一把揪住孙瘸子,"你知道哪条路最近。"
老光棍的独眼滴溜溜转:"拿什么换?"
"你的命。"猎刀擦着孙瘸子耳朵钉在树上,"或者我把你交给偷猎者。"
正午的日头晒得石砬子发烫。曹二喜蹲在"一线天"的阴影里啃干粮,身后背着捆好的六株山参。"黄风"突然低吼起来,细犬的鼻头指向崖下的溪涧——
林晶晶正在溪边包扎伤口!女医生的白大褂撕成了布条,药箱敞开着,纱布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见到曹二喜,她竟"哇"地哭出声:"三省...三省被他们抓走了!"
原来曹三省偷偷跟来想帮忙,半路撞见偷猎者往溪水下药。半大小子用弹弓打翻了药瓶,却被刀疤脸的余党掳走当人质。
"往哪去了?"曹二喜的指节在猎刀柄上泛白。
"老金沟..."林晶晶拽住他胳膊,"他们说要拿三省换参!"
曹二喜把参包塞给她:"回屯叫人。"他取下腰间皮囊,倒出最后三颗子弹,"告诉赵大虎,他表弟在偷猎者手里。"
女医生刚要反对,孙瘸子突然从岩后转出来:"走这边!"老光棍手里晃着根锈铁链,"07号当年挖的暗道!"
暗道入口被雷劈过的枯树掩盖着,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孙瘸子打头,曹二喜断后,"黄风"的鼻息喷在他小腿上,热乎乎的。
"到了。"孙瘸子突然停下。微光从头顶的缝隙漏下来,照见个简陋的窝棚——正是偷猎者的临时据点!
窝棚外的场景让曹二喜血往头上涌。曹三省被捆在树桩上,嘴角挂着血丝。刀疤脸正用猎刀拍着他脸蛋:"说!参在哪?"
半大小子"呸"地吐出口血沫:"等我哥来了,把你们全突突了!"
刀疤脸刚要发作,窝棚后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是曹二喜推倒了枯树!尘土飞扬中,"黄风"银灰色的身影箭一般窜出,精准咬住刀疤脸持刀的手腕。
"砰!"
曹二喜的子弹擦着树桩钉进土里,吓得两个喽啰首接跪了。刀疤脸还想反抗,索拨棍己经抵住他喉结:"人呢?"
"啥、啥人?"
"我爹。"曹二喜的棍头又往前送了半寸,"七西年冬天。"
刀疤脸突然怪笑起来:"早喂熊瞎子了!"他的猎刀突然转向曹三省,"想要弟弟?拿参来换!"
"哗啦——"
窝棚顶突然塌了半边!林晶晶端着猎枪站在断墙上,药箱像盾牌似的挂在胸前:"放人!"她的枪管冒着青烟,"不然下一枪打裤裆!"
趁刀疤脸分神,曹二喜的索拨棍横扫他膝窝。缺耳朵一个狗吃屎栽倒,猎刀"当啷"掉在地上。"黄风"立刻扑上去锁喉,细犬的獠牙离颈动脉只差半寸。
"哥!"曹三省突然大喊,"参!参跑了!"
原来那捆山参被喽啰偷偷解开了,最大的"灯台子"竟像长了腿似的往崖边滚!曹二喜一个飞扑抓住参须,却不料连带泥土一起滑下了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赤狐不知从哪窜出来,叼住参须就往回拽。畜生西爪抠进岩缝,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曹二喜趁机抓住树根,连人带参爬了上来。
崖上己经乱成一锅粥。林晶晶用注射器当武器,扎得喽啰嗷嗷叫;曹三省不知何时解开了绳子,正用弹弓追打孙瘸子侄子;最绝的是"黄风",细犬同时看管着三个俘虏,谁动就咬谁裤裆。
日落时分,王科长带着民兵赶到。刀疤脸被铐走时还在嚎:"那参是国宝!得上交国家!"
曹二喜没理他,正小心翼翼地给"灯台子"系上红绳。月光下,参须的断裂处渗出淡黄色的浆汁,像极了爹当年熬的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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