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办公室急切地查看国际刑警昨晚发来的资料。前一晚我告诉大家第二天开始真正的工作，此刻期望能从这些文件中找到新的突破口。屏幕上是一份资金流向的初步分析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账户名称看得人眼花。林晓棠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我。
“你昨晚没怎么睡吧？”她问。
我没否认，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老刀那边己经动了，今晚应该能有些消息。”
她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小满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情有些兴奋：“沈队，银行那边刚刚回信，说可以配合我们调取部分账户的交易记录。”
“哪几家？”
“主要是本地的三家商业银行，境外那两家还在协调中。”他顿了一下，“不过有个情况我觉得挺奇怪。”
“什么情况？”
“他们在回复里提到一笔大额转账，金额五百万，时间是三天前，接收方是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公司。”
我和林晓棠对视一眼，这数字太熟悉了。
“恒信进出口”那笔异常转账的金额，就是五百万，而且也是打给五个不同的人，时间间隔极短。现在又出现一笔同样金额的转账，目标却换成了一个离岸公司。
“这笔钱是从哪家银行出的？”我问。
“华夏银行。”周小满把电脑转过来，“他们说这笔转账是在凌晨两点完成的，没有任何预警提示，系统也没触发警报。”
我皱起眉头。
能在凌晨两点悄无声息地完成一笔五百万的资金转移，说明对方要么有内部人员协助，要么掌握了某种绕过监控的技术手段。
“联系这家银行的技术部门，让他们把当天的操作日志发过来。”我说，“另外，查一下这家公司背景。”
“己经在查了。”周小满点头，“但开曼那边的信息不好拿，可能得靠国际刑警那边帮忙。”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艾琳·沃克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贯的冷静：“沈探长，我们这边也发现了类似的资金流动。”
“又是五百万的金额？”我问。
“对，还是五百万。”她说，“时间也在最近两天之内，分别流入了三个不同的账户。”
“你们知道这些账户背后的公司吗？”
“目前只知道其中一家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建筑承包商，但实际控股人身份不明。我们怀疑它只是个空壳公司。”
我沉默了几秒。
这己经不是巧合了。恒信进出口、匿名转账、离岸公司……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洗钱。
而这种手法，绝不是普通犯罪团伙能玩得这么娴熟的。
“我们需要正式介入。”艾琳接着说，“如果这是‘天罗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尽快掌握更多细节。”
“明白。”我说，“但我们这边需要技术支持。特别是那些离岸公司的信息。”
“我们会安排专人对接。”她顿了顿，“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昨天会议结束后，我们的金融分析师跟我说，他在一份旧报告里看到过类似的转账模式。”
“什么样的模式？”
“分散转入，集中转出。”她语气凝重，“这类操作通常是为了掩盖最终资金去向。他们会先通过多个小额账户吸收资金，然后统一汇入一个主账户，再通过复杂的跨境流程，将资金重新注入市场。就像一条条小溪的水先分散流入各个小水塘，再汇聚到大水库，最后通过复杂的渠道流向远方，让人难以察觉水的源头。”
我点了点头。
这个逻辑我懂。就像水流一样，一旦被分散，就很难追踪源头。但只要找到那个汇聚点，就能逆流而上，找到真正的幕后操控者。
“我会让我的团队配合你们。”我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那几个账户之间的关联。”
“没问题。”艾琳回答，“我们这边会同步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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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棠看着我，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我说，“按理说，我们己经盯上了恒信进出口，他们不该这么快就再次出手。”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她缓缓说道，“故意制造混乱，让我们分心。”
我抬起头看向她。
“你是说……他们想把水搅浑？”
她点头：“如果我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恒信进出口上，他们就可以借机转移真正的核心资产。”
我沉思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追查的，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就在这时，周小满突然叫了一声：“沈队！你看这个！”
我们立刻走过去。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账户信息，脸色有些发白：“这个账户，是我们刚才查到的那个开曼公司下的子账户之一。但它的注册地址……是个废弃的仓库。”
“什么意思？”我问。
“这个地址，在三年前就己经被拆除了。”他说，“也就是说，这个账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盯着屏幕，脑子里飞速运转。
一个虚假的注册地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公司，却能正常接收五百万的资金转账……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们打通各个环节。
“马上通知技术科。”我对周小满说，“我要查清楚这笔转账的具体路径，还有，是谁批准了这个账户的设立。”
他点头，立刻开始拨打电话。
林晓棠站在我身边，低声说：“你觉得，会不会是银行内部出了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说，“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己经渗透到了监管系统。”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旦这件事牵扯到更高层的权力结构，调查就会变得极其复杂。
但事己至此，我们己经没有退路。
中午的时候，我和艾琳进行了第二次视频会议。这次她带来了新的发现。
“我们找到了一条关键的资金链。”她说，“其中一笔五百万的转账，最终流入了一个名为‘蓝海基建’的公司账户。”
“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吗？”我问。
“当然。”她点头，“这家公司表面上承接市政工程，但实际上，它是市长名下的一家投资集团下属企业。”
我心头一震。
果然，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这意味着什么？”林晓棠问。
“意味着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个犯罪组织。”我说，“而是一个与地方权力深度绑定的利益网络。”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小满问。
“继续查。”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既然他们敢动用这样的手法，就说明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控局面。否则，他们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
林晓棠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但这样一来，我们的每一步都会更加危险。”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坚定：“我知道。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停。”
外面的城市依旧喧嚣，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而在那些光亮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金钱不会撒谎，它只会流向最贪婪的地方。”
林晓棠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她心里也有疑问。这场合作到底能持续多久？我们是否真的能从中获得足够的支持？还是说，我们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但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因为真相就在眼前，而我们，己经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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