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带人前往城东三号仓库调查，而我则来到停尸房等待林晓棠的尸检报告。
林晓棠从解剖室走出来，我迎了上去。她摘下口罩，脸色比往常更苍白一些。
“怎么样？”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报告递给我。
我翻开第一页，目光迅速扫过尸检结论：死者身份确认为李海，死因是窒息合并大面积烧伤，死亡时间在案发前五小时左右。现场有汽油残留痕迹，但尸体焚毁程度不均，说明火源并非自然引发。
“这不是抢劫案。”我合上报告，“这是灭口。”
林晓棠点头：“而且手法很专业。他在被烧之前就己经死了，凶手用火掩盖其他证据。”
我皱眉：“你是说，他原本就打算让他死？”
“对。”她走到金属操作台前，拿起一个证物袋，“我们在他左手掌心的皮下组织中发现了一点东西。”
我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块己经碳化的塑料片，表面隐约能看到一串字母缩写：Q.F.
“Q.F.……”我低声重复着，“这在哪见过？”
“金库劫案的证物清单里出现过。”林晓棠提醒道，“当时我们从陈九指的手枪握把内侧也发现了类似的标记。”
我心头一震。
“也就是说，这U盘……是他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
“没错。”她点点头，“虽然大部分数据都被加密了，但我们还是恢复出一部分内容。”
我跟着她走进实验室，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份名单。
“这是什么？”我指着上面的一排人名。
“青蚨会的中层干部联络表。”林晓棠的声音低沉，“包括他们的代号、联系方式，以及——资金流向。”
我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这些信息……他是怎么拿到的？”
“不知道。”她摇头，“但他显然不是普通成员。能在这种级别的组织里接触到核心资料的人，要么是高层，要么……就是叛徒。”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问：“有没有找到他的家属？”
“己经联系上了，苏曼正在那边协助审讯。”
我看了眼手表，下午西点十七分。
“走吧。”
李海的母亲住在城东一处老旧居民楼里。房子不大，家具也都用了十几年，墙上还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苏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笔录。看到我进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沈队长。”她起身让座。
我坐下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
她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愤怒。
“我知道你们警察都一样。”她冷声说，“来了就问问题，问完就走了，从来没人告诉我们真相。”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几秒，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我儿子……到底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我说，“而且，是冲着他知道的东西来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他早就跟那些人断了关系。”
“真的断了吗？”我反问，“那他为什么还留着这个？”我把那个U盘放在桌上。
女人的脸色变了。
“那是……”
“您知道这是什么吗？”我问。
她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苏曼轻声开口：“阿姨，如果您希望警方能抓到凶手，就必须配合调查。您知道多少，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
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那东西……是他三年前留下的。”
“三年前？”我皱眉。
“那时候他刚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苦涩地说，“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时候半夜突然惊醒，说有人要杀他。”
“所以他想离开青蚨会？”
“对。”她点头，“可他说……‘老陈’不放他走。”
我和苏曼对视一眼。
“老陈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听他说过几次这个名字。每次提到，他都特别害怕。”
我低头翻看刚才记录的笔记。
“他还说过什么？”
“有一次……他收到一封信。”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那天晚上，他看完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说要搬去外地。”
“信呢？”我立刻问。
“他烧了。”她说，“但我记得很清楚，那封信是手写的，字迹很工整，像是受过训练的人写的。”
“有没有留下任何残片？”
她摇头：“全烧干净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阿姨，谢谢您。”我说，“我们会查清楚真相的。”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送我们出门。
回到局里己经是晚上八点多。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桌上的那份恢复出来的名单。
青蚨会的中层干部……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我们掌握了一个足以摧毁整个犯罪网络的情报。
但问题是——李海是怎么拿到它的？
“沈队。”周小满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通信管理局那边的数据恢复出来了。”
“说。”
“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案发前三天。”他打开手机，“号码归属地是本市，登记人叫……王志强。”
我一愣：“王志强？”
“对。”他点头，“不过这个人……五年前就死了。”
我猛地站起来。
“五年前？”
“嗯。”他调出系统记录，“车祸，当场死亡。”
我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心跳加快。
王志强……五年前的案子我记得。
那是我在市局接手的第一个大案之一。
涉案人员：王志强，青蚨会外围成员，负责联络境外军火商。
调查结果：证据不足，不予起诉。
而当时的中间人……正是“老陈”。
“所以……”我低声说，“王志强其实没死？”
“或者，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周小满补充道。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王志强还活着，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联系李海？
我拿起手机，拨通林晓棠的号码。
“你那边的数据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还在处理。”她说，“但有个新发现。”
“什么？”
“那份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标注了‘己清除’。”
“谁？”
“陈九指。”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声音变得凝重，“在青蚨会内部，他己经是个死人了。”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难道……陈九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或者说——
他根本就没死？
我猛地站起身，冲出办公室。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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