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回头，脚步也未曾停歇。
这片剑意星空的尽头，是一道向下延伸的、由光芒构筑的阶梯。
每向下一步，周围的剑意便稀薄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死寂的压迫感。
萧清雪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的理智在尖叫，让她离这个魔头远一点。
可她的身体，她的剑心，却不受控制地想要看清，这个男人究竟要带她去往何处，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阶梯不长，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萧清雪呼吸一滞。
没有星空，没有剑意。
这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脚下是龟裂、干涸的大地，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整个空间死气沉沉，仿佛一处被遗忘了亿万年的坟场。
在这片死寂世界的正中央，立着一株小树。
它只有数丈高，通体焦黑，树皮干裂得如同老人的脸，没有一片叶子，没有一丝生机。
它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己经死去万古。
“看到了吗？”
顾长夜的声音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看她，只是凝视着那株枯树。
“你所见到的剑冢星空，不过是它昔日繁盛时，逸散出的些许气息所化。”
萧清雪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她能感觉到，上方那片浩瀚的剑意海洋，其源头，似乎真的指向脚下这株……死物。
“这是青云剑宗的根基，一株……濒死的微型世界树。”
顾长夜终于侧过头，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的师尊，青云剑宗的宗主，他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他也知道，它正在走向彻底的死亡。”
“他更知道，一旦它完全枯萎，整个青云剑宗，包括那片剑冢，都会在瞬间化为齑粉。”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清雪的心上。
她想起师尊日益增多的白发，想起他时常望着宗门后山方向的叹息，想起宗门灵气一年不如一年的事实。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
原来，她所骄傲的宗门，早己站在了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死去，带着整个宗门一起陪葬。”
顾长夜的话语，残忍地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而你所崇敬的、坚守的那些所谓正道尊严，在这株枯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是规矩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萧清雪无法回答。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粉碎。
她所坚守的一切，原来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叮！投资目标‘萧清雪’道心彻底破碎！忠诚度-10！当前忠诚度：-60！】
【警告！警告！投资对象己处于崩溃边缘，精神即将错乱！】
顾长夜的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要炸开。
我擦嘞，忠诚度又降了？
看来打压得有点过头了。
不过，不破不立。
要重塑她的道心，就必须先将旧的彻底碾碎。
【检测到此方空间核心为【世界树嫩芽（残骸）】！】
【此物具备无限成长潜力，当前状态：濒死。】
【投资海量生命能量或高阶生命属性灵物，可复苏其部分生机，使其重新具备成长性！】
【投资建议：投资【生命源珠】，预计可获得百倍返还，获得初级【世界树本源之力】x1！】
顾长夜的注意力从萧清雪身上移开。
生命源珠？
那不是原剧情里，林凡在一处上古妖兽洞府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死还生才拿到手的疗伤圣物吗？
后来他正是靠着此物，救了某个身受重伤的妖族公主，从而收获了一大助力。
可惜，那处洞府早被自己捷足先登，这颗珠子，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利用，没想到用处在这里。
他不再理会濒临崩溃的萧清雪。
他走到那株枯萎的世界树前，伸出手，掌心光芒一闪。
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珠子，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生命源珠】。
萧清雪失神地抬起头，当她看到那颗珠子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身为宗主亲传，她见识不凡，一眼就认出，那绝对是传说中的生命至宝！
任何生灵，只要还有一口气，此物都能将其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种级别的宝物，就算是万劫圣地，也不可能轻易拿出来吧？
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顾长夜的动作，让她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五指猛然发力。
“咔嚓——”
那颗足以让整个东荒无数强者为之疯狂的【生命源珠】，竟被他……一把捏碎了！
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碧绿色生命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海，从他指缝间倾泻而出。
顾长夜面无表情，将这股磅礴的能量，尽数按向了面前的枯树。
“疯子！”
萧清雪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是暴殄天物！那是焚琴煮鹤！
那是足以救活上百名濒死返虚境强者的生命能量，就这样被他用来浇灌一株……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股绿色的生命洪流，触碰到焦黑树干的瞬间，便被疯狂地吸收了进去。
原本死气沉沉的枯树，仿佛一个饿了亿万年的饕餮，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肉眼可见的，那焦黑的树皮上，一丝丝裂纹开始愈合。
整个死寂的空间，也仿佛心脏复苏般，轻微地搏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萧清雪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注视下，那根最顶端的、早己干枯的枝丫上，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
冒出了一点新绿。
那是一片小小的、稚嫩的、还带着些许卷曲的嫩芽。
当这片嫩芽舒展开来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与生机，瞬间席卷了整个黑暗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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