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落在咸阳宫檐角时,嬴晏正跪坐在案前整理奏章。太医新配的药囊悬在腰间,散发出苦涩的清香。他手中那卷《盐铁新政纪要》己修改到第七稿,竹简边缘被得泛着温润的光泽。
"殿下......"青禾捧着汤药欲言又止,"太医说这药得趁热......"
嬴晏摇头,指向案头堆积如山的简牍:"再等等。"喉间突然涌上的痒意让他偏头咳了几声,帕子上绽开点点红梅。他下意识将帕子攥紧,却听见"啪嗒"一声——一滴血落在奏章"十公子总领"的字样上,晕开成刺目的花。
[系统提示:第一卷终结任务激活,当前生命值剩余89天]
机械音响起时,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嬴晏抬头,看见嬴政逆着风雪站在门前,玄色大氅上积了层薄雪,眉睫都染着白霜。
"父......"
"别动。"
嬴政大步走来,带着一身寒气在他面前蹲下。帝王伸手抚上他的前额,掌心粗粝的茧子刮过皮肤,带着熟悉的温度:"又发热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嬴晏这才注意到,案头不知何时多了碗冒着热气的药膳,旁边还放着块雕成小兽形状的蜜饯——二十年来,每次喝药后父皇都会给这样的糖。
"儿臣没事。"他试图微笑,却因嬴政突然捏住他手腕的动作僵住。帝王指尖正按在脉门上,力道大得几乎疼痛。
"三个月。"嬴政声音低沉,"李斯死前说,那毒无人能撑过三个月。"
殿内炭火"噼啪"爆响。嬴晏看着父皇眼角新添的皱纹,忽然明白为何这半月来,总在深夜听见殿外有徘徊的脚步声。
"儿臣不会食言。"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描摹奏章上晕开的血迹,"答应过要看着盐铁新政推行......"
话未说完,他突然被拉入一个带着风雪气息的怀抱。嬴政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又快又重:"朕改主意了。"
一只玄铁令牌被塞进他掌心。嬴晏低头,看见"如朕亲临"西个篆字在火光下凛然生辉。
"明日早朝,你持此令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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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嬴晏在宫人协助下换上皇子朝服。深衣广袖层叠穿戴时,他发现每件内衬都絮着厚厚的丝绵——这分明是嬴政特意吩咐的冬装。
"陛下寅时就去了正殿。"老内侍为他系上玉带,"说十公子身子弱,不必跟着早朝挨冻。"
嬴晏抚过令牌上冰凉的纹路,忽然发现边缘处有新鲜的刻痕。凑近细看,竟是句小到几乎看不清的添注——"十子所至,朕心同往"。
晨钟响彻咸阳宫时,他站在丹墀之上,看着文武百官在"如朕亲临"的令牌前跪拜。李斯空出的丞相位旁,几位九卿正偷偷交换眼神。
"十公子。"蒙恬出列行礼,"北境军报,匈奴......"
"可是冒顿单于亲率三万骑犯边?"嬴晏突然问。
满殿哗然。蒙恬瞪大眼睛:"公子如何得知?"
嬴晏望向殿外纷扬的雪花。系统地图在眼前展开,清晰标记着匈奴兵力分布。但他只是轻轻叩响令牌:"父皇早有预料。请将军即刻调陇西精骑驰援,用新制的连弩守城。"
他说着展开一卷绢布,上面是嬴政遒劲的笔迹写着"十子所言,即朕所令"。朱砂印玺鲜艳如血,映得他苍白的手指几乎透明。
"另外。"嬴晏指向殿角瑟瑟发抖的治粟内史,"请大人解释,为何修长城的水泥少了三千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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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暖阁里,嬴晏正批阅军报,忽听窗外有异响。抬头看见嬴政立在雪中,手中提着个竹编小笼。
"父皇不是去上林苑阅兵了?"
"回来了。"嬴政抖落大氅上的积雪,从笼中取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狐崽,"北疆贡的,说能辟邪。"
那小兽乖顺地窝在嬴晏膝头,暖烘烘的像团雪球。他忍不住用手指梳理它的绒毛,却听见嬴政突然道:"今早处置得很好。"
阳光透过窗棂,在帝王冷峻的轮廓上镀了层金边。嬴晏发现父皇的目光一首停留在自己执笔的手上——那里有昨夜咳血时咬出的牙印。
"儿臣只是......"
"不必解释。"嬴政拿起他批阅的奏章,朱砂笔在某处添了道更凌厉的批复,"你比朕想的更像......"
余音消散在风雪中。嬴晏却听懂了那个未尽的词——"像我"。
[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传承意志,获得「帝王气运」加成]
小狐狸突然蹿上书案,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泼在竹简上,将"十公子总领盐铁"的字样泡得模糊。嬴晏慌忙去擦,却被嬴政按住手腕。
"不重要。"帝王从袖中取出新的空白简牍,"重写就是。"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什么闸门。嬴晏望着父皇映在简牍上的剪影,忽然明白那块令牌真正的含义——不是权力的赋予,而是生命的托付。
"儿臣......"他声音发颤,"定不负所托。"
嬴政伸手,像二十年前第一次抱起那个病婴时那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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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合时,嬴晏在宫墙下发现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宦者,怀里紧紧抱着被撕破的星图——正是嬴政亲手绘制的那张。
"谁伤的你?"嬴晏蹲下身,用袖角擦去孩子脸上的血渍。
小宦者不敢答话,只是拼命摇头。嬴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几个九卿家仆正在转角处张望。系统地图瞬间标出他们的家主——今早被问责的几位大臣。
"拿着。"嬴晏解下"如朕亲临"的令牌挂在孩子颈间,"现在去太医署,就说十公子要你活着。"
孩子瞪大眼睛,突然跪下"咚咚"磕头。嬴晏扶起他时,瞥见嬴政正立在廊柱阴影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朕第一次见你时,"帝王走近,拂去他肩上的雪花,"你也这么瘦小。"
夜风卷着碎雪穿过宫墙,嬴晏恍惚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初为秦王的嬴政站在产房外,从嬷嬷手中接过奄奄一息的婴孩。史载"王怒斥方士,抱子三日不释"。
"父皇......"
"回去吧。"嬴政将大氅裹在他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朕让人在汤泉宫备了药浴。"
宫灯渐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朱墙上。一长一短两道剪影慢慢靠近,最终融合成同一个轮廓——那是大秦未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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