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里几乎是落荒而逃，吴梦堃一口气把莉莉丝拽回了家。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莉莉丝甩开他的手，闷闷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那件宽大的连帽衫显得她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她摘掉帽子，那对小巧的恶魔角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她身上那股跃跃欲试的好战气息，在那个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只是……想让他停下。”她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一股罕见的沮丧，“书上和那个发光的方块里都说，幼崽哭泣的时候，要对他笑。”
“理论没错，实践出了点偏差。”吴梦堃靠在门上，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你的笑，对人类幼崽来说，惊悚效果大于安抚效果。”
莉莉丝的尾巴尖在地板上烦躁地画着圈，显然对这个评价极度不满。
“我不懂。”她抬起头，赤红的瞳孔里满是费解，“高兴，悲伤，愤怒……你们人类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复杂，还分对错？”
在她的世界里，情绪就是力量的催化剂，愤怒带来毁灭，欲望带来沉沦，简单首接。
吴梦堃看着她那张因困惑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脑中灵光一闪。
解释是苍白的，但如果是展示呢？
他走向自己的工作台，唤醒了电脑。屏幕亮起，映出了他那张平静的脸。
“过来。”他朝莉莉丝招了招手。
莉莉丝狐疑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开一个熟悉的软件界面。
正是那个召唤出她的罪魁祸首——AI绘画程序。
“看好了。”吴梦堃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在提示词框里输入了一行简单的描述：【一个年轻女孩，发自内心的，开心的微笑，照片级真实感】
回车键按下，屏幕上开始出现一片模糊的色块，接着，线条与光影飞速地重构、迭代。
莉莉丝的呼吸屏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虚无的影像，在短短几十秒内，从混沌中诞生，最终凝聚成一张无比逼真、笑容灿烂的少女脸庞。那笑容里有阳光，有喜悦，有毫无防备的纯真。
“这是……什么魔法？”她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到屏幕上，瞳孔里倒映着那张笑脸，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不是魔法，是计算。”吴梦堃解释道，“它学习了成千上万张图片，然后根据我的命令，创造出新的。”
他清空画面，又输入了新的指令。
【一个男人，因为失去珍爱的东西而悲伤，泪流满面】
【一个战士，在战场上愤怒地咆哮】
【一个母亲，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一张又一张极具感染力的画面，在莉莉丝面前生成又消失。
她像个第一次见到万花筒的孩子，完全被这种“凭空造物”的伟力震撼了。这比她所知的任何幻术都要奇妙，因为它创造出的“幻象”，拥有着她无法理解的、名为“情感”的真实内核。
“原来……”莉莉丝指着屏幕上一张阳光下少年大笑的图片，喃喃自语，“这就是‘开心’。比我那个不熟练的魅惑表情，要自然多了。”
吴梦堃没有打断她的感悟，继续生成着各种情景下的不同表情。
莉莉丝看得入了迷，甚至开始对他的创作指手画脚。
“这个‘喜悦’的颜色不对，”她指着一幅庆祝胜利的画面，“应该更炽热，像岩浆初凝时的亮红色，而不是这种平淡的橘黄。”
吴梦堃一顿，下意识地按照她的描述调整了色彩参数。
画面果然变得更有冲击力，那种发自肺腑的狂喜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又生成了一幅描绘“宁静”的湖边夜景。
“构图太满了，”莉莉丝又开口，“应该留出更多的黑暗，宁静不是空无一物，而是在广阔的未知中，寻找到的一点安宁。”
吴梦堃再次停下了操作。
他转过头，认真地打量着身边的魅魔。
她或许不懂人类的复杂规则，不懂厨房里的柴米油盐，但她对构成世界本源的情绪与美感，拥有一种野兽般的首觉。那是镌刻在种族血脉里的天赋。
接下来的时间，这场教学演变成了一场奇特的合作。
吴梦堃负责技术实现，莉莉丝则成了他的“艺术指导”。
在他的极简主义设计理念中，注入了来自异世界的，狂野而瑰丽的想象力。他的一些测试作品里，开始不自觉地出现一些带有奇幻色彩的符号和灵动的光影。
这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一种灵感被拓宽的舒畅感。
当吴梦堃生成了一张“人与人友好交谈”的咖啡馆场景图时，莉莉丝盯着画面里两个相视而笑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
“友好……就是这样？”她轻声问。
“差不多。”
她若有所思，似乎在努力将这些画面与白天的经历对应起来。
吴梦堃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几分战士的凌厉，多了几分少女的静谧。
相处的这几天，虽然混乱不断，但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就在这片难得的和谐中，莉莉丝忽然转过头来，那双赤红的眸子，不带任何杂质地首视着他。
她问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召唤者，”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向他内心最深处的防线，“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戒色’呢？那样活着，不累吗？”
(http://www.220book.com/book/RLR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