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缝闭合的瞬间,腐土与铁锈的气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沈沧抱着昏迷的苏清玥跌入一处潮湿的地穴,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头顶的岩缝透出幽蓝的磷火微光,照出地穴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他低头检视胸口的烙印——那些火焰文字己凝固成银白色的星纹,每一笔都深深嵌入血肉,而苏清玥心口的冰魄珠仅剩薄薄一层晶壳,内里流淌的蓝光正如百川归海般汇入他的经脉。
"咳......"苏清玥突然呛出一口冰渣,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在沈沧手臂上划出细小的血痕,"这是...哪儿?"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沈沧的指尖抚过地穴壁上的刻痕,青苔剥落处露出熟悉的七芒星图腾——与七杀阁杀手腕间的烙印一模一样,只是中央多了一条盘绕的龙形,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猩红的宝石,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
"烛龙盟的老巢。"他冷笑,星陨剑感应到危险,在鞘中不安地震颤,"天机阁的裂缝,倒是替我们抄了近路。"这句话说得轻松,但沈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那些银白色的星纹如同活物,在他皮肤下缓缓蠕动,带来一种奇异的灼痛感。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亮起十二盏青铜灯。火光映照出地穴中央的圆形祭坛,坛上悬浮着一柄残缺的巨剑——剑身断口处闪烁着与星陨剑同源的青光,仿佛在呼唤着失散多年的兄弟。更诡异的是,祭坛西周跪坐着数十名黑袍人,他们的心口都嵌着蓝色晶体,只是色泽远比苏清玥的浑浊,像是一杯清水混入了太多杂质。
"恭迎少主归位。"
沙哑的声音从祭坛后传来,如同锈刀刮骨。沈沧的星陨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锋首指声源处——一个戴着青铜龙首面具的身影缓步而出,手中骨杖顶端赫然镶嵌着冰魄珠的碎片,那些碎片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正散发着不祥的蓝光。
烛龙盟主。
"三十年不见,沈贤侄的'天枢星魄'倒是精进不少。"盟主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他抬手轻挥,黑袍人们齐刷刷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蓝色晶体,"这些,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那些晶体随着他的话语同步闪烁,如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
沈沧的剑纹丝不动,剑尖凝聚的星芒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容:"我父亲死在雪夜,哪来的遗产?"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握剑的手却因用力而发白。
"雪夜?"盟主突然大笑,骨杖重重顿地。祭坛上的断剑剧烈震颤,竟投射出一段全息幻象——
风雪中的沈家主并未倒地,而是将七柄贯穿自身的长剑震碎,碎片在掌心凝成一枚蓝色晶核......
他将晶核按入枯井中幼童的心口,自己则化作流光消散......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卷摊开的竹简上,标题《星君降世录》被血染得模糊......
苏清玥突然按住太阳穴,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到自己幼时被按在药王谷祭坛上,大长老手持同样的蓝色晶核......记忆中的疼痛如此真实,让她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沈兄以身为祭,将星君魂魄封入你体内。"盟主向前一步,面具眼洞中透出狂热的光,"烛龙盟等待三十年,就是要助你完全觉醒!"他的骨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那些跪坐的黑袍人开始齐声吟诵,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
沈沧的剑尖燃起银焰:"所以你们屠杀药王谷弟子,就为制造这些劣质容器?"他指向那些黑袍人胸口的浑浊晶体,声音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盟主不答,骨杖突然指向苏清玥:"她才是关键!当年我亲手将沈兄炼制的'主星'植入她体内,就是为了今日——"
杖头冰魄碎片蓝光暴涨!苏清玥惨叫一声,心口残余的晶壳彻底崩裂,一道纯净的蓝光如蛟龙出渊,首扑祭坛断剑!那道光芒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沈沧的星陨剑脱手飞出,在半空截住蓝光。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掀飞了盟主的面具——
露出的,是一张与天机老人、大长老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布满了诡异的蓝色纹路,如同电路板般在皮肤下闪烁。
"三尸分身......"苏清玥呕着血沫嘶声道,"药王谷...天机阁...烛龙盟...全是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但眼中的震惊却越来越浓。这个发现解释了为什么三大势力会联手追杀他们——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在操控。
沈沧的瞳孔彻底化作银色,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他踏出一步,地穴中的所有蓝晶同时爆裂,能量如百川归海汇入星陨剑。当剑柄最后一处凹槽被蓝光填满时,盟主突然狂笑着撕开衣袍——
他的胸口,跳动着第七枚星纹,形状与沈沧身上的如出一辙。
"来拿回你的东西啊,少主。"盟主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脸上的蓝色纹路开始褪去,露出底下与沈沧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毕竟,这具身体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容器。"
地穴开始剧烈震动,碎石如雨落下。在混乱中,沈沧看到祭坛上的断剑正在重组,而那些黑袍人的身体正在融化,变成蓝色的液体流向祭坛。盟主——或者说,那个自称是他"叔叔"的人——正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一场神圣的献祭。
苏清玥的手指突然抓住沈沧的衣袖,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沈沧俯下身,听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星陨...不是剑...是..."
话未说完,整个地穴轰然坍塌。在最后的意识里,沈沧只记得自己紧紧抱住了苏清玥,而星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两人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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