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挥之不去的薄纱，终于在被初夏的暖风掀开。陈默站在校门口，手指无意识着校服袖口下的绷带 —— 那是护士今早刚换的，淡褐色的药水痕迹渗出来，在纯白布料上晕染成不规则的图案。他望着熟悉的教学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玻璃幕墙折射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恍惚间竟以为是怪物身上的金属反光。
“快看！是陈默！” 尖锐的议论声从花坛边传来。几个女生原本正凑在一起聊天，此刻齐刷刷转头，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他缠着纱布的额头。陈默攥紧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记。他知道这几天校园论坛己经炸开了锅，“校霸团伙被单挑”“神秘转学生的隐藏实力” 之类的标题在各个班级群疯传，但真正面对这些打量的目光时，后背的旧伤还是隐隐作痛。
刚走到教室门口，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汇聚过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陈默硬着头皮往座位走，却在过道被人拦住。张浩，班级里向来活跃的体育委员，此刻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兄弟！听说你一个人把刘明那群人打得屁滚尿流？这也太夸张了吧？快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偷偷练过武术？”
周围的同学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提问此起彼伏。陈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绷带下的伤口开始发烫。他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那几个夜晚，消毒水味道里混着止痛针的苦涩，深夜护士查房时，走廊尽头的灯光透过门缝，在天花板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暗巷里藤蔓的轮廓。
“没什么好说的。” 陈默低声道，试图推开张浩。对方却不依不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别藏着掖着啊！听说刘明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这战斗力简首开挂了！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默记忆的闸门。他仿佛又看见自己挥舞着生锈的金属支架，动作与梦境里的幻梦剑招完美重合；听见铁链划破空气的呼啸，和骑士踢撕裂怪物核心时的能量轰鸣重叠。但这些能说吗？当他对上张浩好奇的眼神，喉咙突然发紧，那些关于梦境、骑士形态和神秘女孩的秘密，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真的只是凑巧。” 陈默别开脸，余光瞥见窗外的香樟树。风掠过树叶，沙沙声中似乎夹杂着齿轮转动的嗡鸣。他猛地甩开张浩的手，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成模糊的蜂鸣，他跌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额角的冷汗顺着纱布往下淌。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陈默抬头，正迎上苏清雪的目光。她站在窗边，蓝色的校服裙摆被风吹起，手中的课本忘了合上。两人对视的瞬间，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 那眼神太过熟悉，像极了梦境里女孩在病房为他换药时的温柔关切。而她今天佩戴的栀子花发卡，也与记忆中那朵神秘小花完美重叠。
“让他休息吧。” 苏清雪的声音打破沉默。她穿过人群，将一杯温水放在陈默桌上，指尖在杯壁留下淡淡的温度，“伤口还没愈合，别勉强。”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抚平了陈默紧绷的神经。他望着苏清雪回到座位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比起那些夸张的传闻，此刻跳动的真实心跳，还有掌心残留的温热，才是比任何梦境力量都珍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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