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婴在掌心发烫。
金属胎体沾着体温，鎏金层下的铜料被攥得发暖。
沐沐的指尖刚触到「启」字竖钩，那枚铜活字突然下沉——
原来活字底部焊着细弹簧，婴孩胸口的齿轮纹路因按压而咔嗒转动。
是内部杠杆结构被触发的机械反应。
齿轮咬合的声响从铜胎缝隙里传出，震得她虎口发麻。
锁骨下的旧疤因神经反射突突首跳——
三年前被修复工具划伤的伤口，此刻正压在青石板的棱线上。
「别碰那东西！」
林野的水果刀还钉在老槐树上。
他扯下衣领夹着的《天工开物》残页扑过来。
茶渍未干的纸边扫过沐沐手腕。
「你父亲在铜婴里设了压力机关！」
他风衣口袋露出半截弹簧零件，和铜婴内部的结构 identical。
「去年他修复明代自鸣钟，偷偷在配件里藏过同款弹簧。」
话音未落，铜婴突然发出嗡鸣。
鎏金表面的水波纹是手指按压产生的反光。
映得青石板上的血纹红光乱跳。
沐沐看见煮茶人倒伏的身体旁。
那半张蓝漆绘制的织机图正被砂壶溢出的茶水浸透。
图中齿轮轴心的位置——她疤痕对应的定位点——
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其实是蓝漆遇水溶解后。
底下纸张被茶渍染出的痕迹，沿着砖缝流向铜婴底部的排水孔。
「是槐花木樨染剂！」
周婉捂着左眼的纱布踉跄上前。
金属刮刀指着铜婴胸口细缝。
「你父亲用染丝线的槐花香做防潮剂，现在茶渍把染剂溶了！」
她袖口的《齐民要术》纸捻护腕还滴着水。
纸纤维吸水后胀得发白。
「去年他在景德镇烧窑，半夜往釉料里加槐花。是为了测试染料耐温性......」
陈教授被绑在轮椅上猛晃身体。
《考工记》竹简从白发里掉落。
红墨水在青砖上洇成歪扭的箭头——
那是他早上打翻墨水瓶留下的痕迹：
「快把铜婴塞进排水图！」
他喉咙里卡着因激动泛起的血沫。
声音沙哑如老旧齿轮摩擦。
「你锁骨的疤是图纸比例尺参照点，当年画暗门结构图时......」
话没说完，穿黑衣的人破窗而入。
来人身后背着液压破碎锤。
面罩缝隙里漏出的眼白像死鱼。
他手里拎着半截《茶经》残页。
纸边用朱砂画的齿轮纹路。
是照着博物馆复刻品临摹的图案。
脚尖踢翻茶炉时。
鞋底沾的景德镇高岭土——
和三年前永乐宫修复壁画时用的补土成分相同。
「他们后颈有拓片！」
周婉的刮刀划中那人手腕。
石绿矿料在伤口上染出斑块——
那是她今早调颜料时沾在刀上的残留。
「去年在古窑，师姐尖叫是因棉布袋掉进窑炉，后颈被热气烫出了红疹......」
「闭嘴！」
林野扑向穿黑衣的人。
风衣下摆扫过铜婴，口袋里掉出半张拓本：
「你父亲在残页夹层写了字——」
混乱中，铜婴滚到青石板的排水图上。
血纹正好填满图中齿轮凹槽。作者“作者若雨”推荐阅读《穿古籍，活历史》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那是景区按《营造法式》雕刻的装饰性排水系统。
铜婴胸口的「启」字活字。
此刻正对着沐沐疤痕的位置——
父亲绘制图纸时，习惯用家人身体特征做尺寸参考。
老槐树的枯叶飘下来。
虫蛀叶尖卡在铜婴眼睫间。
像极了父亲修复图纸边角的随手速写。
齿轮声猛然炸响。
不是超自然声响，而是隔壁工地的打桩机开始作业。
沐沐感觉地面震动。
排水图砖缝渗出的蓝光。
是阳光透过老槐树叶片。
照在铜婴鎏金层上的反光。
穿黑衣的人面罩掉在地上。
后颈贴着的《茶经》拓片。
茶渍晕开的墨迹显影出半句话：「活门只认带疤的手」——
那是民国藏书家用茶水写的读书笔记。
被父亲剪下来做了拓本衬纸。
「是我父亲的拓本衬纸！」
沐沐的指尖刚碰到铜婴。
整个青石板出乎意料的下沉——
底下是父亲改造的地下室入口。
老槐树的根须缠绕着露出的青铜门板。
门板上的齿轮纹路和铜婴完全吻合。
是他按明代织机零件复刻的机关锁。
连「启」字位置都是按沐沐疤痕高度计算的尺寸。
「当年他修复织机，故意按你疤痕位置设计了门锁！」
陈教授的轮椅碾过《考工记》竹简。
红墨水箭头指着门板锁孔。
「你锁骨的疤对应锁芯定位点——」
穿黑衣的人突然狂笑。
他扯下后颈的拓片塞进铜婴——
那是张普通宣纸，被铜婴内部的弹簧夹卡住。
鎏金婴孩的眼睛瞬间变红。
是镜片反射了远处工地的警示灯。
齿轮倒转声里。
沐沐听见的「父亲声音」。
其实是地下室通风口传来的老旧收音机播音。
混着织机模型转动和隔壁厨房炒菜的噪音：
「别信任何人——他们要的是《天工开物》的备用拓本！」——
这是父亲失踪前录在磁带里的警示。
被陈教授藏在地下室音响里。
林野把沐沐推到门板后。
他手里的另一半铜钥匙吊坠。
是父亲失踪前交给他的配件。
齿轮纹路和煮茶人胸前的来自同一套模具。
吊坠边缘的蜡笔痕是沐沐幼时所画。
「你父亲把备用拓本纹在我后颈。」
他的水果刀抵住穿黑衣人的咽喉。
风衣下摆露出的《齐民要术》纸捻护腕。
和周婉的一样，都是父亲教他们做的修复工具。
「三年前永乐宫墙皮脱落，是我计算失误划了你锁骨......」
话没说完，门板瞬间闭合。
那是地下室的配重机关被触发。
沐沐摔进黑暗里，手里的铜婴硌着掌心——
婴孩胸口的「启」字活字因碰撞弹出。
露出底下刻着的日期：2015.06.29——
父亲失踪当天的日期。
她摸向锁骨的疤。
发现那里多了道压痕。
形状和活字凹槽吻合。
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金属摩擦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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