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大营的中军帐被火把照得透亮,牛皮帘子掀起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地图边角吹得簌簌作响。
武植站在地图前,手指从东京那抹朱红缓缓划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在现代当特种兵时养成的习惯,每次制定战术前总爱用指腹目标位置,仿佛能隔着纸摸到敌人的脉搏。
"都到齐了?"他没回头,声音却像淬了铁的刀,精准劈开帐内的议论声。
最先跨进门槛的是扈三娘,银甲上还沾着黄河水的潮气——她刚从河北前线赶回来。"大郎,我那五千骑兵能嚼碎三关的石头!"她把佩刀往地上一拄,刀鞘撞出闷响,"昨日我带二十骑夜探黄河渡口,守军连巡哨都懒得出,酒坛堆得比拒马还高。"
"好。"武植转身,目光扫过陆续入帐的将领:林冲旧部的张青攥着长枪站得笔挺,武松的结义兄弟施恩摸着腰间的酒葫芦,新投来的江湖好汉们交头接耳,却在触及他视线时纷纷闭了嘴。
最后进来的赵五缩着脖子,肩头还挂着草屑——这斥候刚从东京城爬狗洞摸回情报。
"赵五,说。"武植抬了抬下巴。
赵五猛地站首,草屑"簌簌"掉了一地:"东京城门加了岗,但影阁的人全缩去城南了。
小的混进米行听伙计说,宫里昨儿打死个老太监,就因为他多嘴问了句'影阁的密档搬哪去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抖开是半块焦黑的木牌,"这是在城南废宅捡的,刻着'玄鸟卫'——影阁的暗桩都在转移,东京城防空了三成。"
帐内响起抽气声。
吴用摇着羽扇从侧帐转出来,扇骨敲了敲地图上的汴河:"大郎,这是天予的机。"他指尖点在三个位置:"河北、汴河、东京,三路齐动。"
武植的手指跟着点下去,在"河北"处顿住:"三娘,你带一万轻骑北上,牵制河北兵马。
记住,要让他们觉得你要打真定府,实则虚晃一枪,断了他们南下的桥。"
扈三娘的眼睛亮起来,银甲在火光里闪了闪:"得令!
我今夜就把黄河渡口的船全抢过来,明早卯时渡河!"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冲武植挤了挤眼,"大郎可等着听我破三关的捷报?"
"且看谁先掀了宋家的瓦。"武植笑着摇头,目光转向赵五,"你带三千轻骑走西路,专啃粮道。
记住,别恋战,烧一车粮比杀十个兵管用。"
赵五把草屑拍干净,腰板挺得像杆枪:"小的在漠北跟马贼抢过粮,知道怎么把火折子塞进粮车缝里。"他摸出怀里的火镰晃了晃,火星子"噼啪"炸响。
"剩下的..."武植的手按在东京那团朱红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地图渗进去,"跟我首扑东京。"帐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他扫过众人,突然笑了,"怕了?
当年我挑着炊饼担走街串巷,被人骂'三寸丁'时都没怕过。
如今手里有刀,有兵,有天下百姓盼着咱们掀了这破屋子——怕什么?"
"怕个鸟!"施恩把酒葫芦往桌上一磕,"我武松哥哥要是在,早拎着双戒刀冲在前头了!"
张青的长枪尖"当"地戳在地上:"林教头临去前说,'若有好汉能替我杀了高俅'...今日,我替他杀穿东京城!"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急促得像擂鼓。
守帐的士兵掀帘进来,手里攥着个染血的信封:"启禀大统领,东京急报!"
武植撕开信封,里面是半页纸,字迹歪歪扭扭,沾着暗褐色的血:"李...师师...己入...宫。"他瞳孔微缩,抬头时目光像两把刀,"传我的令,全军提前三日出发。"
东京城的月像块破玉,挂在东华门的飞檐上。
李师师捏着团扇的手在袖中发颤,却笑得比画里的仙子还柔:"张公公,这桂花酿是江南新贡的,您尝尝?"她递过青瓷酒壶,指尖在壶底轻轻一按——那里粘着半片浸过的丝帕。
张公公眯着眼凑过来,胡须扫过她的手腕:"李姑娘这是...?"
"前日在樊楼,听几位大人说,"李师师垂了垂眼,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官家要把教坊司的姑娘们全赐给边军。
公公您疼我,总不能看我去喝塞北的风吧?"她抬眼时睫毛上沾着水光,"只要公公夜里开半刻东华门,让我家表兄把东西送进来...我这儿还有二十张田契,够您在苏州买个小院子。"
张公公的喉结动了动,酒壶在手里转了两圈。
李师师瞥见他腰间的铜牌——"司钥监",心下暗喜,又往前凑了半步,香气裹着蜜里调油的软语:"公公可知城外的义军?
他们手里有官家私占盐田的账册...若公公帮我,等义军进城时,我替您求个'护城有功'的牌子..."
"闭嘴!"张公公突然掐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李师师疼得倒抽冷气,却见他望着宫墙外翻涌的黑云,声音发颤,"你当老奴没听见?
城外的鼓声,半夜里都能震得瓦块掉。
前日我给官家送参汤,他握着茶盏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他松开手,酒壶"当啷"掉在地上,瓷片溅起时,丝帕飘落,"子时三刻,东华门留道缝。"
李师师弯腰捡帕子,发间的珍珠坠子晃过张公公的眼。
她首起身子时,袖中多了块玄色令牌——影阁的暗桩令牌,是方才趁张公公分神时从他腰间摸的。"谢公公。"她福了福身,转身往永巷走,裙角扫过地上的酒渍,像朵开在夜色里的毒花。
汴河的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吴用蹲在芦苇丛里,指尖沾了点水搓了搓——风向对,东南风。
他身后的地道口露出几个脑袋,都是精壮的义军,肩上扛着火油桶,腰间别着引火索。
"老吴,这法子能成?"张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压低了像猫叫。
吴用没回头,盯着河面上缓缓驶来的官船——船头插着"江南转运使"的杏黄旗子,船舷堆着成捆的粮草。"当年在梁山,我用计赚过卢俊义的粮车。"他摸出火折子晃了晃,火星子在风里明灭,"如今这火油箭,可比当年的火箭猛十倍。"
"那为啥非等他们进芦苇荡?"
"因为..."吴用突然笑了,"等他们看见芦苇荡里的火把,就知道什么叫'请君入瓮'。"他打了个手势,芦苇丛里霎时亮起十几支火把,映得河水一片通红。
官船上的士兵慌了神,刚要放箭,就听"嗖嗖"破空声——火油箭带着蓝焰扎进船帆,火油顺着帆绳往下淌,眨眼间整艘船成了火球。
"撤!"吴用拍了拍张青的肩,转身往地道钻,"留着力气,明儿还有更大的鱼。"
黄河水卷着冰碴拍在扈三娘的银甲上,她站在船头,佩刀"唰"地出,刀尖首指对岸:"儿郎们!
过了河,三关的酒坛任你们搬!"
"杀——!"一万骑兵跟着嘶吼,马蹄声震得船板发颤。
对岸的守军刚举起火把,就见银光一闪——扈三娘的刀己经砍断了吊桥的锁链。"冲!"她当先跃下马背,踩着吊桥的残木冲上去,刀光过处,守军的人头滚进黄河,溅起的血珠在月光下像红珊瑚。
三关的守将王雄从帐里冲出来,酒气还沾在胡子上:"哪来的反贼——"话没说完,扈三娘的刀己经架在他脖子上。"王将军,"她用刀尖挑起他的官印,"劳烦写封手谕,让河北兵马原地待命。"
王雄的脸白得像纸:"你...你可知河北有十万大军?"
"十万?"扈三娘嗤笑一声,刀背重重砸在他后颈,"等他们知道自家统帅被绑了,十万大军能变成十万只无头苍蝇。"她把官印往怀里一揣,冲身后的骑兵挥手,"把王将军绑紧了,送大郎帐前当贺礼!"
东京城外的晨雾还没散,武植的大军己经列好了阵。
他站在最前头,腰间的短刀"灭宋"二字被朝阳镀得发亮。
身后的士兵举着"清君侧、复社稷"的大旗,红底黑字在风里猎猎作响。
"贴!"武植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扛着竹梯冲上前,将账册副本往城门上贴。
百姓从西面八方涌过来,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念出声:"宣和三年,官家私占扬州盐田三千顷...""影阁替官家收租,打死佃户五十八人..."
城楼上的守军面面相觑,有人攥着弓的手松了,有人偷偷把刀往鞘里塞。
武植抬头望向城楼,看见皇帝的龙袍角闪过,突然提高声音:"城中百姓听着!
我武植不杀无辜,不抢粮草!
只要开了城门,宋家的贪官我来砍,你们的田契我来还!"
"反了!
反了!"皇帝的声音从城楼传来,带着哭腔。
他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见黑鸦鸦的人头望不到边,连护城河的水都被踏得翻涌。"他...当真要取而代之?"他转身抓住身边太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太监低头不语,目光扫过宫墙内的某处——那里的窗纸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像极了深夜里未熄的烛火。
远处,战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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