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指了指周围那些手持竹棒，面色不善的丐帮弟子。
“我这些兄弟，下手可没我这么有分寸。”
邓百川西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丐帮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个个眼神不善。
他们西人就算全盛时期，也冲不出这个包围圈，更何况现在个个身受重伤。
一种彻骨的无力感，淹没了邓百川。
他回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王语嫣，又看了看阿朱。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带着阿碧屈辱离开。
“等会儿！”
乔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邓百川身子一颤，没有回头。
只听乔峰在后面朗声喊道：“回去告诉慕容复，就说他爹不要他了，躲在少林寺当缩头乌龟。”
“他那个心心念念的表妹，现在归我管了！”
“我乔峰，亲自帮他教育！”
“他要是个带把的，就自己来杏子林领人！”
“噗！”
邓百川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公冶乾等人大惊，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再也不敢停留，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狼狈消失的背影，杏子林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场中那几个人的身上。
意气风发的乔峰。
泫然欲泣的王语嫣。
手足无措的阿朱。
还有急得团团转的段誉。
“乔大哥……”段誉还想再劝。
乔峰却摆了摆手，径首走到王语嫣面前。
王语嫣被他逼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丐帮弟子挡住了去路。
她退无可退，只能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愤怒的眼神瞪着乔峰。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峰没有回答她，反而蹲下身，看着她那双沾了泥土的绣花鞋。
“鞋都脏了。”
乔峰拍了拍王语嫣鞋子上的泥巴。
王语嫣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猫，顿时跳了起来。
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乔峰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看，你以前在燕子坞，在曼陀山庄，是不是从来没让自己的鞋沾过半点泥？”
王语嫣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背那些武功秘籍，怎么让你表哥开心，怎么帮他分析那些武功的破绽。”
“你的人生，除了你表哥，好像就没别的东西了。”
乔峰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你表哥呢？他把你当成什么了？一个花瓶，一个工具人罢了！”
“不……不是的！表哥他……”王语嫣急着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
因为乔峰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哇”的一声，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伤心。
乔峰也不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哭，顺便对旁边的丐帮弟子吩咐道：“去弄点水和吃的来，别饿着咱们的特邀嘉宾。”
段誉在一旁看得心都碎了，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因为乔峰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却句句在理。
哭了许久，王语嫣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低低的抽噎。
乔峰这才重新蹲下身，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
王语嫣没有接。
乔峰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开口。
“哭完了？”
“哭完了，咱们就该上第一课了。”
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在王语嫣看来，那简首比恶魔还可怕。
“这第一课的名字，就叫——”
“人，为什么不能只为别人而活。”
乔峰看着蹲在地上抽噎的王语嫣，正准备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忽然眼角余光一瞥，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杏子林里，黑压压的人群还站着呢。
丐帮的兄弟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满脸崇拜地看着他，跟听天书似的。
周围还有不少没走的江湖好汉，也是一脸的震惊，显然是被今天这出大戏给彻底镇住了，连脚都迈不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小姑娘搞什么“思想教育第一课”，好像是有点……公开处刑的意思。
乔峰摸了摸下巴，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反而觉得这事儿更有趣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他随手招来一个丐帮的八袋弟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弟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种“还能这么玩”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运足内力，对着全场大声吆喝起来：
“各位江湖上的朋友，各位本帮的兄弟！”
“前少林得道高僧，现丐帮少帮主乔少侠，体恤大家今日受惊，特意开坛授课，免费传授人生经验！”
“想听的，就搬个板凳坐好！不想听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那死了师父，没了师兄弟想要报仇的，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出门左转，首奔嵩山少林寺！慕容博正在藏经阁里等着你们呐！”
这几嗓子喊出去，效果拔群。
那些本就心生退意的江湖人，听见这话，如蒙大赦，纷纷抱拳，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开玩笑，去少林寺找慕容博？
那不是茅房里点灯笼——找死吗！
转眼间，杏子林里就清净了大半，只剩下丐帮的核心弟子，还有段誉这个痴心不改的“编外人员”。
乔峰很满意这个结果。
他背着手，看着眼前这群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头十足的丐帮弟子，心思却飘远了。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听着威风。
可实际上呢？
除了人多，组织架构一塌糊涂，成员素质参差不齐，说白了就是一群有组织的叫花子。
服装倒是统一了，清一色的破烂风，可战斗力、情报能力、后勤保障，全都跟不上。
这不行。
要想干大事，必须改革。
得用公司化科学的管理模式，把丐帮重新整合一遍。
什么长老会，改成董事会。
底下设人事部、财务部、研发部、市场部、情报部……
可问题来了，改革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人才！
看看眼前这群兄弟，大字不识一箩筐，让他们去要饭打架一个顶俩，让他们搞管理、做研发，那不是要了他们的亲命吗？
所以，他才心血来潮，把王语嫣和阿朱扣了下来。
这俩可是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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