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鶵鬻謮低声自语，手指轻触屏幕表面，那银白色的纹线瞬间涌动，如回应一般延展到整个舱室的灯光之中。
“我必须进入反层级。”
“你疯了吗？”一道冷不丁的声音从舱室后方传来。
那是一个短发女子，穿着紧身的数据接入服，肩上挂着斜背式微接接口，整个人像从主控系统中爬出来的影子。她眉眼冷峻，眼神像利刃一样扫视鶵鬻謮。
“你现在根本不适合再次链接，梦核负荷早己超过警戒值。”她走近几步，盯住他胸前那微微颤动的碎片，“这东西还活着……是她留下的？”
鶵鬻謮没回答，只将碎片递到面前。
“我要用它重新定位她的意识轨迹。”
“你疯了。”女子低声重复，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你知道反层级是什么概念吗？那是意识网络中未归类的崩塌区域，时间和记忆都会失效，你进去后，不仅找不到她，连你自己都会化为数据废渣！”
“可她能等我。”鶵鬻謮平静地说。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出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像久违的执念终于在深渊中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你以为她希望你为她这样？”女子终于有些怒了，“你一向理智到冷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情绪化的蠢货？”
鶵鬻謮笑了，那笑意苦涩到令人心惊。
“因为我从没真正拥有她。”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一次。”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好，你要去，那就别死在里面。”她迅速转身开始调出接入程序，“我会为你牵引核心电位，最多只能撑十分钟。超出这个时间，你连意识投影都带不回来。”
“足够了。”鶵鬻謮声音低沉。
他重新躺入连接仓，那块碎片如静电般贴合额头，启动光圈瞬间升腾。他闭上双眼，指节紧握。
“风息，我来了。”
下一刻，他的意识被剧烈拉扯，穿越层级壁垒，一头扎入那片名为“回溯锁死”的碎裂世界。
一切视觉在初始瞬间被撕碎，黑白、色彩、声音、时间、情感……统统被剥离成无数断裂的数据流。他的身体如浮萍般游荡在混乱而死寂的梦核虚空中。
“风息……”他喃喃。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轻极轻的呼唤。
“……鶵鬻謮？”
他眼前骤然亮起一道裂痕般的光，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他熟悉到骨髓的温柔。
是她！
他毫不犹豫朝那道光破开身体，穿越无尽的时间洪流。痛苦如烈火灼烧皮肤，但他毫不迟疑，甚至没有一声呻吟。
因为他知道，他再慢一步，她就会彻底消散。
鶵鬻謮冲入那光中的瞬间，看见了她。
风息静静地坐在时间碎片构成的湖面中央，周围是无数漂浮的回忆碎块：他们初见的沉默，她偏头说话的笑意，联调室里一次不经意的手指交叠，梦境深处那个无法接通的呼唤……
她看见了他，眼中浮起一丝光芒。
“你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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