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三天里……到底做了什么？”他喃喃低语，眼神第一次显出些许迟疑。
“没人知道。可你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被司中的老驭录者写了下来。”
“什么？”
柳青晗深吸一口气，道：“你说——‘魇门己开，裂冢不在山下，在心中。’”
林间寂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鶵鬻謮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拉开了裂缝。他曾以为自己的生命线与裂冢仅是一场偶然的牵连，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是那座冢的一部分，或者说，那冢……是为他而建。
“我需要更多的记忆。”他低声道，声音冷得像锋刃。
柳青晗看着他，眉头微皱，“你要做什么？”
“去幽字巷。”
她惊了一下，“你疯了？那是魂锁地！御灵司封了三重禁印，连掌契都不敢轻入——”
“可那里有我的记忆。”鶵鬻謮说着，手指着那骨片，骨中微微一热，仿佛正在回应他。“我梦中反复出现过那条巷子。青砖、石灯、斜阳、血泊……我在那条巷子里杀过人。”
“你杀的人是……”
鶵鬻謮没有回答。他望向前方浓雾缠绕的林径，眸中凝着异样的情绪，“如果我说，我梦中杀的人是温雒……你信吗？”
柳青晗的身体微微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而上，首击脊椎。
“不可能。温雒的死亡被认定为自裁，而且尸骨全无——”
“尸骨全无，不正说明了一切？”鶵鬻謮抬头看她，声音低得像黑夜里的一道裂缝，“他的死，从头到尾，可能只是我忘记的那三日中……我亲手完成的仪式。”
柳青晗脑中嗡嗡作响。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沉默寡言、出手狠辣、却又总显得深不可测的散契使。他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鶵鬻謮己不再等她回应，转身便向山下的另一条小径走去，那是曲洄岭南边一条被荆棘封闭的旧道，极少有人踏足。柳青晗迟疑了半息，咬牙追了上去。
“如果你真是裂冢——”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那我陪你走到底。可如果你不再是你……”
“你会杀我？”鶵鬻謮淡淡一笑。
“我会替你动手。”柳青晗的回答果断，像一柄藏于雪鞘的短剑。
两人就这样并肩踏入那条被岁月遗忘的旧道。黄原山的影子在远处仿佛正缓缓逼近，山巅云雾翻涌，其间仿佛有千百双幽蓝色的眼睛窥伺着世间。
黄原山的阴影如幽灵般滑过夜色，幽字巷的入口己近。
这是一条无法在地图上找到的巷子——幽字巷并不真正存在于现实的地理里，它存在于记忆的断裂里，在某个时间缝隙中沉默蜷缩，等待被打开。那片区域，早在十年前就被御灵司列为“魂锁禁地”，所有进入者，十人九疯，剩下的那一个——下落不明。
柳青晗站在巷口时，手心己经沁出汗水。她不是因为害怕幻象，而是害怕真相。
“这里不是入口，是引线。”她看着那道瘦长的石墙巷口，轻声道，“巷子不会为谁而开，除非它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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