鶵鬻謮站在她身侧，沉默不语。他的掌中握着那块裂骨，骨片在靠近巷口时轻轻震动，像是心脏感知到母体的脉搏。
“你准备好了？”柳青晗试图让语气平缓些，但还是能听出紧张。
“从我梦见它的第一晚开始，我就己经准备好了。”鶵鬻謮答得平静，却让人无法忽视那份近乎冷漠的执念。
他的脚步，落在巷口那块微微突起的青石上。
刹那间，世界仿佛翻转了一层。
一阵细微的耳鸣涌入脑海，那是类似咒术触发时的共振。紧接着，整条巷子缓缓延伸，墙面微微蠕动，像是皮肤下埋藏着无数蛇虫，空气变得潮湿、黏腻，鼻端甚至能闻到发霉血迹和艾草交织的气味。
“别回头。”鶵鬻謮低声说。
柳青晗想要回问，却在看到前方景象的一瞬间将所有疑问都吞了下去。
他们己不在山中。
巷子像一道折叠的梦魇，将他们从现实撕裂开来。脚下的石板街仍是旧物，却浮在一层极浅的水面上，每一步踏出，便有水纹西散；两侧的屋檐歪斜、窗扉半掩，屋后似有哭泣声隐隐传来；而头顶的天空，不是黑，是灰，是那种落灰的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见过这里。”鶵鬻謮低声道，他的眼神愈发深邃，眉头紧锁，“每一处细节，我都记得。连这边门角的一处碎砖……我都梦见过。”
“那你梦里……你是怎么离开的？”柳青晗问。
鶵鬻謮缓缓转头，看着她：“我从没离开过。”
柳青晗的呼吸顿了一拍。
巷子越来越深，墙壁上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血印，像被利爪抓出的痕迹，又像人影残留的惨叫。水面上漂浮着纸符、断发，甚至是一只破碎的童靴。
突然间，一道声音从巷中传来。
“鶵鬻謮……”
那声音轻柔、甜美，却令人头皮发炸。仿佛一位温婉的女子站在极远的地方唤他，却不带半点人气。
柳青晗猛然握紧鞭柄，“你听到了？”
鶵鬻謮点头，面无表情，“是她。”
“她是谁？”
“一个我杀过的人。”鶵鬻謮声音如同硬石刮地，“但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死得太彻底了。”
他话音未落，前方某扇陈旧木门忽地“咯吱”一声打开，门内走出一位女子，穿着泛白的绸裙，发梢湿漉漉地垂落在胸前，脸却模糊不清，唯有嘴角勾着一个奇异的弧度。
“鶵鬻謮。”她再次唤他，那声音像是从他脑海深处传出的。
鶵鬻謮目光紧锁在那女子身上，手中无鞘之刃微微扬起，刃气在巷中激起阵阵寒雾。他并不认得她的脸，却记得那声音——五年前，御灵司暗狱中，他斩杀一名叛契使，那人临死前，正是用这般语调低唤他的名。
“她不是她。”鶵鬻謮冷冷道，“她是我的记忆——裂冢的守门者。”
女子微笑着迈出一步，水面瞬间泛起诡异涟漪。她低头望着自己双手，忽然间，那双手猛然撕裂开自己的脸皮，一张完全不同的脸——那是鶵鬻謮自己的脸，带着嘲讽与狰狞——从血肉中探了出来。
(http://www.220book.com/book/RMU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