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什么？”她几步靠近，语气陡然低沉。
“一个词。”鶵鬻謮喃喃着，眼神仍落在井口之中。“它在说‘联归’。”
“联归？”风息皱眉，“是旧合成语系？还是你自己解读出来的？”
“不是语言。”他摇了摇头，“它用一种意念首接贯入意识，不经过符号，不靠结构。它……它像是你脑海中忽然浮起一段记忆，而你确定那从未存在过。”
风息脸色沉了下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鶵鬻謮从不夸大，更不信虚构幻觉，他说“不是语言”，那就真的可能是某种原始思维的共鸣。而这类共鸣——通常来自某种正在苏醒的实体。
“你打算怎么做？”她终于问出口，眼神盯住他的侧脸。
鶵鬻謮沉默了一瞬，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自嘲。
“我必须下去。”
风息没有立刻反对，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感应刀，静静站了几秒，然后低声说：“我陪你。但你必须向我承诺，一旦发现有意识侵蚀倾向，你立刻退出，不许逞强。”
鶵鬻謮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共鸣”，一旦接通了，就不是想断就能断的事。他己经“被看见”，而那井下的意识，也己悄然将他的思维当作信标。
两人沿着井壁一道极窄的螺旋踏板缓缓下行，脚下的通道被一种淡蓝色的气体充斥，每走一步，空气便发出微弱的鸣响，仿佛有人在悄声叹息。
“这里的空气密度比外部高出百分之三十五。”风息查看着手腕上的气体分析器，“但含氧比没有异常。这种气体……像是某种被控制的感知补偿层，用来削弱认知边界。”
鶵鬻謮没有回答，他的精神逐渐陷入一种模糊状态。井下某种无法名状的“存在”，正在悄然将自己的“思想形态”压低至可被理解的层面，一点点与他的意识交融。
忽然，他停下脚步。
前方——踏板的尽头，是一面暗红色的镜面墙体。那并非真正的镜子，却以某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反射出他和风息的“过去版本”。
镜中的他，不是现在这幅冷峻淡然的模样，而是身穿褪色训练服、面露青涩的青年模样；风息的倒影更诡异，那是一副她自己从未见过的形象——短发、左眼戴着金属结构的导瞳，神情冷漠如机器。
“这是——？”她轻声。
“是我们‘可能成为的模样’。”鶵鬻謮开口，“这堵墙……是在读取我们的记忆结构，并给予一种‘异分支回响’。”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他指尖轻触镜面，“这可能是另一个选择下的我们，一个没走进这一步的未来。”
风息陷入短暂沉思。她突然意识到，这面墙可能是井下意识用来“审判来者”的某种机制。它不防御，不攻击，它只是让你看见“你本可以成为的人”，而这足以动摇九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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