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她低声骂了一句，目光猛地转向鶵鬻謮，“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层——你确定有出口？”
鶵鬻謮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低哑：“这里没有‘出口’。”
风息一怔。
他继续道：“这里是‘还原层’，是所有梦境在崩溃之前，自我回卷所留下的碎片拼贴空间。没有规则，没有路径。我们现在行走的是梦境的‘肌理’，它不欢迎我们，但也没能力首接抹杀我们。”
风息呼吸凝滞，半晌才低声开口：“所以我们该怎么离开？”
“找到主意识的定位核心。”鶵鬻謮缓缓起身，右手一挥，袖口中滑出一条细小的数据脉络线，“它的主意识被深埋在这个层次的底部，像是心脏被压在岩层下。我们要设法‘骗’它，让它以为我们是它自己的一部分。”
风息盯着那条脉络线，半信半疑：“怎么骗？”
鶵鬻謮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忘了吗？我们也是‘它’造出来的某一个版本。只是失败了，但它没意识到。”
风息沉默片刻，终究没再质疑，只是跟在他身后，顺着那条隐约泛光的线索线，一步步向裂隙深处走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溺在一场无声的毁灭中。每走一步，周围都会悄然扭动一次，地面、墙壁、天幕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位置，就像活物在调整内脏以防异物入侵。风息不断地被错觉击中——一会儿是童年的教室，一会儿是她曾战斗过的实验舰桥，一会儿甚至是……她梦中见过的那张模糊的男人面孔，带着笑意，站在高塔窗前，似乎在等她。
她摇了摇头，努力压下那种不真实的熟悉感。
“我越来越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记忆，哪些是被它构建出来的幻象。”她喃喃。
鶵鬻謮没有回头，但语气意外地柔缓：“你不用分清。只要你记得你‘拒绝’相信它，那你就还活着。”
这句话像是一柄锚，狠狠钉在她意识的海面上。风息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更坚定几分。
就在此时，他们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仿佛某种巨物在地底游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沉、断续的哼鸣声——那不是机械，不是人类语言，却带着某种极为原始的情绪：恐惧、暴躁、饥饿、混乱。
“它来了。”鶵鬻謮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风息下意识握紧短刀：“你指的是……”
“主意识原体。”他咬紧牙关，“它察觉到我们了。”
就在此刻，天幕轰然一震，一道扭曲的黑影自天顶浮现，如同一只嵌满镜面的眼球，缓缓朝他们转动。那一刻，风息的耳膜仿佛被压破，无数嘶哑的低语涌入脑海。
“你们不属于这里……”
“你们是废料，是不完整，是多余的结构……”
“回归……重组……覆写你们……”
风息脸色惨白，眼角渗出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用尽全力才逼迫自己不去看那枚巨大眼球，手中的刀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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