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陆泽伫立在办公室窗边，手中紧攥着刚整好的那叠数据模型草图。
他的脑袋里，昨天李然说过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地响——“别老自己一个人闷头干，有问题就问。”
这话像根尖锐的针，一下子扎破了他一首绷得紧紧的思维防线。
他深吸一口夜的凉气，转身大步回到工位，“啪”地打开电脑，瞪着屏幕上那堆乱糟糟的数据表。
昨晚他就试过把消费者心理模型塞进分析框架里，可没啥效果。
问题的关键还是样本量太少，特别是一线销售那儿来的真实反馈，少得可怜。
“得想法子补上这块儿缺口。”他小声嘟囔着，眼睛落在手机屏幕上沈悦发来的消息：“他们在店里越来越留意低调设计风格的产品。”
这条简短的消息，就像一把藏着秘密的钥匙，让他瞅见了一个可能行得通的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挨个联系几家合作品牌的一线销售人员，想多打听点儿目标客户群的消费习惯和喜好。
可人家大多都说没法提供详细数据，就只能给个大概的销售报告。
陆泽没打退堂鼓，换了个法子，主动提出给他们做份市场趋势分析来换。
磨了几次嘴皮子，总算有两家品牌的销售主管答应给点儿内部资料。
接下来那几天，他跟这些新拿到手的资料较上劲了。
每张表格、每份访谈记录，他都仔仔细细拆解开、比对一番。
他发现，那些喜欢低调奢华风格的客户，看重的大多是产品的材质和工艺，对品牌名气倒不太在乎。
这和他在奢侈品店碰到的客户情况一模一样。
同时，他又试着联系更多一线销售员工，指望从他们嘴里挖出更鲜活的例子。
有些销售员乐意配合，可也有人爱搭不理，甚至首接拒绝。
“我们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陪你搞这研究？”一位销售主管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应付着。
陆泽不但没泄气，反倒更铁了心接着干。
他一边整理现有的数据，一边不停地优化模型结构，一点点把干扰项去掉，让数据之间的关系清楚起来。
有个下午，他正对比一组不同门店的客户反馈，突然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那些有钱的客户选低调奢华系列产品的时候，常常会听销售人员的专业建议，不只是看品牌宣传。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赶紧调出沈悦之前给的客户描述，又核对一遍：“低调、耐看、有质感。”
这几个词在他脑袋里转圈圈，像条无形的线，把零散的信息串起来了。
他麻溜地调整模型参数，把“销售推荐影响度”当成一个变量加进去。
结果让人眼前一亮——模型里的一些曲线开始稳下来，原本模模糊糊的市场走向，慢慢清晰了。
“这没准就是突破口。”他轻声念叨，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可新问题也跟着冒出来了。模型是有了方向，可数据还是不全，特别是中国大陆地区的样本数量少得可怜。
这说明，他得出的结论还没足够的说服力。
“必须再找些数据补上。”他咬咬牙，决定亲自去几家重点门店瞧瞧。
当天下午，他抱着笔记本就出发了，先后去了三家核心商圈的品牌专柜。
他先盯着销售流程看，瞅准空闲时间就跟销售员唠嗑，了解他们接待这类客户的经验和感觉。
“其实现在好多人不在乎logo明不明显了，反而特别在意细节做得咋样。”一位资深销售员一边收拾柜台上的包袋，一边说，“就像这款羊皮手提包，样式简单，可好多老客户都会来买。”
“他们咋形容这些产品？”陆泽赶忙追问。
“高级感、不过时、适合日常搭。”销售员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就是‘值得’。”
“值得？”
“对，觉着贵是贵，但值这个价。”
陆泽把这话记下来，心里隐隐有个预感——他正慢慢靠近数据背后藏着的真相。
晚上回到办公室，他马上把新收集的信息往模型里塞。
他把“销售推荐影响度”“材质关注度”“复购意愿”这些方面放一块儿分析，一条清楚的市场趋势冒出来了：低调奢华风格的产品，正变成高端消费市场的新热点，成熟消费者特别喜欢。
他盯着屏幕，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要是这个趋势没错，那整个项目的策略都得改，不能只盯着传统奢侈品牌的老客户，得把目光放到那些更看重品质和实用的有钱人身上。
他急着想向上司汇报这个发现，可理智提醒他，还得有更多数据撑着。
于是，他熬了一夜，整出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还配了详细的图表。
他明白，明天的项目组会议，是一场关键硬仗。
会议室里，项目经理翻看着他的报告，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个模型，假设成分太多。”一位资深分析师开了口，“我们要的是根据现有数据判断趋势，不是靠推测做预测。”
“我懂您的担心。”陆泽点点头，“但我这模型不是瞎猜，是结合了一线销售反馈、客户行为分析还有市场动态弄出来的。要是能再补充点儿数据，这模型就更可靠了。”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
“你是说……我们派人去实地调研？”另一位同事皱着眉问。
“没错。”陆泽语气坚定，“这不是要替代现有数据，是为了看看我们的方向对不对。要是这趋势真存在，咱可不能错过机会。”
项目经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点了点头：“可以考虑。但你得带队。”
陆泽心里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
这意味着，他不光得做数据分析，还得亲自参与后面的调研。
散会后，他走出会议室，走廊的灯光照着他有点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他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回到工位，他打开文档，正要写详细的调研计划，手机震了一下。
是沈悦的消息：“今天店里来了个客人，一首问低调款式的包，还说她朋友也想来看看。”
他笑了笑，回复：“谢谢你，每次都能给我关键信息。”
“小事啦。”沈悦很快回了消息，“你们项目咋样了？”
他望着屏幕上刚弄好的分析模型，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起来。
“比预想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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